远望天姥群山,连绵起伏,红枫翠竹,疏疏密密。在那万树丛中,竟冒出一巨岩,孤峰挺立,峰尖上偏又顶着万斤巨石,酷似鸟的嘴巴,大风吹过,那巨石也也摇动,欲从半天中飞下来,看起来险乎乎的,怪的是,千百年来,经历过多少****,那岩石却始终屹立于高山之巅,有惊无险。
桃源仙境是剡溪镇人采集草药遇仙涉足之遗迹,山中有采药径、惆怅溪阮公坛等。
今朝、明夕两人穿过古驿道,驿道经过桃源而穿越天姥,这条路,被称为当地人称作“谢公道”,这条古驿道上有许多流传千古的遗迹,如桃源洞、司马悔桥等,司马悔桥是前朝司马先生的大悔之处,这些景点,构成了娟秀迷离的桃源山水。
待到他们穿过仙人洞,来到山腰间的一处巨岩上,遥遥可见,远方的六龙驾日快要完全沉没了,天色欲黑未黑,大概已经到了戌时初了吧,晚霞照耀大地,留下最后一片金灿灿的光辉,如山间片片落下的红枫,洒落在山间。
月上柳梢头,明月也将要从东方出来了,和日车并排在一处,双悬日月,日月同辉,照乾坤。
那块巨岩,是为棋盘石,上面还有一个棋局,没有下完。
两人被眼前迷人的景色吸引过去,不由得在棋盘石边多站一回,眺望一眼远方的落日。
洛今朝道:“明夕,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就像是做了一场场梦,喘不过气,接受不来,虽然乐土才过去了一个月,我却感觉已经过去许久,特别是在祈天灯。”
“怎么说?”何明夕道。
“你可知银灵子和朔月城的往事?”洛今朝道。
“在通往锁蛟井看你的时候,灵知师姐给我讲了个大概。”何明夕道。
接下来,洛今朝长话短说,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何明夕。
洛今朝感到自责、愧疚、痛心,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到来,不是因为有我这么一位玄鸟修行者在祈天灯,或许,望舒五灵还在过着平淡的日子吧,天姥山也不会那么快就遭受毁灭。我的到来,让天姥山和大椿树之间的结界被毁去,让朔月城的人得以快速逃离,奔向望月古井,如若不然,就算朔月城那群所谓的神已经筹备了上千万年,从彭祖一直延续到现在……也永远来不到天姥山,永远离不开祈天灯吧?”
何明夕想了想,安慰道:“是他们要来寻你的,又不是你的错,何况灵歌早已心魔深种,叛离是迟早的事情,望月城和朔月城之间的仇恨已经酝酿了许久,用我们大世界的时间观来说,可能已经有上千万年了吧,是亘古至今的积怨,积怨太深,总会引起战争,你不过是一条导火索罢了,就算没有你,这一切迟早会发生的。”
洛今朝心里舒坦了一些,但回想起来,还是惊魂未定,多少都会有些惭愧,没有帮到望月城的长老们完成遗愿。
“谢谢你,明夕。”洛今朝道,“但是,时间,真的存在吗?对于祈天灯来说,或许根本不存在时间……上千万年,那不过是我们凡人的衡量,对于祈天灯的人来说,千万年如弹指一挥间,红颜即老吧。毕竟,大椿树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在祈天灯所有的生灵都和我们乐土的凡人不太一样……”
洛今朝回忆起离开祈天灯的最后一刻,湖月阵法把自己带离的那一刻,银灵子所说的那一句话,真的想想都令人害怕。
“八大魔神有的已经离开了祈天灯,也不知会给乐土尘世带来什么毁灭性的打击。上神的约定,在天姥山弟子的眼里,便是天道运行的规律,违背了规律,很快就会让大世界遭受打击,上神的话总不会错吧……”
何明夕听罢,静静地凝眸于远方的烟霞,任由山风吹拂着她的秀发。
她思索片刻,话锋一转,道:“上神的约定到底是不是自然规律,这个谁都说不准,毕竟我们之于祈天灯,之于乐土,不过是沧海一粟,凡人的生命不过短短几十载,也许此生都很难了解远古的真相了。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亲眼所见,就没有谈论的资格,祈天灯的很多往事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了,远古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是虚无缥缈,魔神逃离天灯,想必是先要休养生息,对乐土进行一番了解,然后才有所行动,这些,我们暂时也不用去想它吧……活下当下,做好该做的事情就行了,人生苦短,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你的名字不是叫‘今朝’吗?好好把握‘今朝’。这道理你应该也懂。”
“明夕……”洛今朝深有感悟。
“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权当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生离死别,都不过是前尘旧梦……”何明夕道。
“你能忘记吗?”洛今朝道。
“二十年来,我忘记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已经做了很多很多的梦,多一场,少一场,于我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何明夕转过身来,不再看那晚霞,欲要离去。
这时,忽地有人吟诗作对道:“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声音颇为苍老,随着吟诵声音的传出,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穿灰色道袍的老翁骑着一头白鹿从仙人洞中出来,从山道间缓缓走过。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
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
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
谢公宿处今尚在,渌水荡漾清猿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