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天台。
“这样下去,你不痛苦吗?”正在闭目凝神的何明夕忽然开口了,细声说道,似在回答梦中那书生的话。
纵使声音再小,也引起了灵歌的注意,灵歌观察了一下,觉得奇怪。
“应是到了修炼瓶颈,做恶梦了吧……”灵歌道。
梦中。
“那就让我一直痛苦下去吧,这种痛,挺快乐的,愿乐土绵亘亿万里的黎氓百姓,都这么地快乐下去……没有苦痛,没有恨……”书生嘶哑道,声嘶力竭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何明夕口中轻轻念道,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声音虽小,但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冷汗涔涔而出,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似是刚从从痛苦的梦域中惊醒。
洛今朝也从梦中惊醒了,准确来说,是被一旁的何明夕给“吵”醒的。
“怎么了?”洛今朝关怀地问道。
何明夕气息微弱,唇色苍白,面色也很难看,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微微说道:“没什么,念起过往之事罢了。”
“我也经常这样,习惯就好。”洛今朝安慰道。
“你又知道什么,瞎说。”何明夕微微嗔道。
“恭喜,你们今晚终于圆满地达到了渡劫境,渡劫境根据个人而定,人和人之间都有差异,可能每个人所渡的劫难都有所不同。”灵歌道。
“那,一共有多少劫需要渡过?”洛今朝满腹疑云,问道。
“有的人,可能只需要渡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劫难,或者阴阳明晦清浊五运六气之劫难,抑或是四方神的劫难,五次、六次,四次都是有的……但——”灵歌停顿了一下,道,“可能有的人一生需要渡过九九八十一难,七七四十九难,甚至更多,也有可能所有劫难都是雷劫,或者情劫,这都是因人而异的。”
“有的人,一生只需要渡一次劫吧……”何明夕道。
洛今朝和灵歌顿时一窒,没想到何明夕居然语出惊人。
“明夕妹妹,你怎么知道?”洛今朝问道。
“不错,像远古时代的彭殇,也就是彭祖,他以两百岁为春,两百岁为秋,一共活了八百岁,但他一辈子就只渡过一次劫难……”灵歌道。
“什么劫难?”洛今朝问道。
“我不知道,况且,这个也不太好说……”灵歌似有难言之隐。
“像你们南山中的南扶州太祝王、百越国的圣母、羲和国的东皇先生,苍澜国的大巫师一生只渡过一个劫难……而秋山部族的先知一脉、天籁山的越老道、南山中的女娲氏、青柳氏、相柳氏……本派的开山祖师玄商长老,现在的掌门望舒长老都是只渡过了五大劫难,而涵虚长老,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渡过一次劫难,便到了重生的境界,现在已经到了神修的境界;据说万里洪荒中有一位剑客,他也只是渡了一次劫难,便已经登峰造极,臻于不为人知的境界。”灵歌娓娓道来。
“难道是……”
洛今朝想了想,道:“这么厉害?乐土上到达长生无涯和神修境界的人多吗?”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或许,神修境界看似最强,却也只是强者的开始吧,人,现在的水平只能探究到自己知道的事物,还有很多不可知论、无法知道得事情,多着呢。凡人一生在世,命太短了,如天地蚍蜉,朝生暮死,朝菌不知晦朔,夏虫不可语冰,人一辈子所知道的,闻得的‘道’,不多,也不广……”灵歌道。
“但有的人,或许是永远的劫难、永远的沉沦,堕入万劫不复之境……没有尽头,得不到解脱,永远都无法渡过渡劫境,到达涅槃重生、凤凰浴火的境界吧……何明夕刚刚就一直在思考着问题,现在忽然开口说道,“渡过漫无边际的苦海,游到彼岸,是很多人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事情。”
“明夕,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依我所看,你活在世上的时间,也不超过二十这个数吧?”灵歌好奇道。
“有时候,不是活得久,就见得多的,或许,是我运气背了一点吧,总是遇到那么多的奇人异事……我以前就遇过那么一个人,他估计八辈子都渡不过渡劫之境——如果可以重活一次,我也不希望这么的活着,不希望遇见那样的人,那样的事情……”何明夕感想颇深,道。
“师兄,吸纳了那么多的罡气,为什么我刚刚好像做了很多梦,一重接着一重的梦,就算是以前的我,一个晚上也不过一两个梦罢了,刚刚好像是……好像是……”洛今朝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似乎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不可名状。
“黄粱一梦,仿佛走完了整个人生。”何明夕道。
“不错,正是这种感觉……”洛今朝恍然道。
“你们的境界提升了,也许是这个原因,才会让你们产生各种梦境吧,不过梦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你们心中所念所想,罡气灌注全身,洗髓易骨,在奇经八脉和灵识内翻江倒海,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它们只是引起这层层梦境的助力。”灵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