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洛今朝一人看到了这龙首鸟身的怪物。
“吼”的几声,林中似有百兽咆哮,像是不一会儿就会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妖兽从中飞奔而出一样。
洛今朝晃了晃神,想让自己慢慢地清醒过来。
他感到诡异莫测,那龙首鸟身的异物,昨晚噩梦中的玄冥神,明明就飞跃在眼前,为什么何明夕却视若无睹。
只见那异形开着一张龙嘴,那偌大的头颅瓮声瓮气地讲着话:“召唤秋神,出尔反尔,骗本座的金丹,汝等洛族人行卑鄙奸诈之事,害本座被光明、被六龙之曜日折去数百年的修为,被秋神重创,颜面有损于秋神,这一大笔账目,汝以为是梦?不用还吗——本来吾想亲自了结了你,奈何折损了修为,吾也动不了罡煞之气,这不,于一信仰少昊的部族中寻得一太古之哨,刚好用来驾驭山中的太古鬼神——汝!黄泉路上,并不孤单!”
随着那异形的一声怒吼,仑者山道的幽深树林之中巨木倏地撼动起来,地面也响起了隆隆之声,恍如地震了地面要裂开来那般。
“嘭嘭嘭!”
地面一直震动着。
骤然,从里面走出了十多只妖罴兽,还有许许多多的山海奇兽。
只见那龙首鸟身的异形嘴里呢喃着:“呵呵呵……颛顼之子,黍食,使四鸟:虎、豹、熊、罴。有黑虫如熊状,名曰猎、猎!北齐之国,姜姓,使虎豹熊罴!”
它的双翅颤动得更快了,仿佛十分兴奋,仿佛在回忆着什么,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切都回来了!”它一字一句地呢喃道,“西山白民国、炼狱井,颛顼、帝妃、少昊,羿神、羲和、十日!呵呵呵——太古时代的所有生灵,都回来了!”
洛今朝见它倏地兴奋起来,简直莫名其妙、神经兮兮。
可恍惚中似是只有洛今朝才看得到它的真容,而何明夕却只能听到这庄严宏大的声音,且看得到那些林中蹦出的妖兽,根本不见异形所在。
“为何缠着我不放!”洛今朝咬了咬牙,一想起养母的事情心中就愤懑难解,他双目尽是仇恨,盯着“龙首鸟身”龇着牙道,“你害死我养母,这个仇,我也一定要报!”
“报仇?米粒之光也敢和日月争辉?蝼蚁之力岂能与天地相比!汝之凡人实在可笑。这人,这兽,在本座眼中不过是祭祀之物,要杀便杀,要丢便丢,有何价值?卑微的洛族人,汝可知道,汝母是为何身死的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洛今朝咬牙切齿,按捺不住心中的痛和恨。
“呜呜……”
林中走出更多的妖兽了。
除了刚刚的十多只妖罴兽,还有白虎、牦牛,和巴蛇……
那一条条粗大的巴蛇有的浑身漆黑,有的青黄不接,有的浑身赤色,但普遍的巴蛇蛇首处都是青色。
它们的拦腰处粗大到好像能吞下一头大象。
“西南巴国,朱卷之国的巴蛇?”何明夕道。
数十条几丈高的巴蛇慢慢地挪动着湿漉漉的身体,靠近着两人。
两人慢慢地向后退去,一步步都似乎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百鬼百灵,亘古洪荒、太古时代的众鬼神们,都给本座苏醒过来吧!”龙首鸟身的异形在半空中咆哮着。
霎时间,鬼泣狼嚎之声响起。
有的阴灵从悬崖峭壁、岩石缝隙中飘忽而出,有的恶鬼破土而出,从天而降的九头鸟、姑获鸟……
专门蛊惑世人,三个脸孔、六只眼睛、六个臂膀的希恶鬼,没有双脚、身着红衣、“满面春风”的喜气鬼,像是一条巨大的蠕虫似的食肉鬼,背负一块大石碑,手执一巨杖,长得形似骷髅的使执杖鬼,牛身人面孔的旱魃鬼神,鸟首人身、身着法衣的疾行鬼在林中足不着地、飘忽不定,不停地移动着,不过片刻便现身在两人的面前了……
还有长者一只独角的邙山鬼王,他生前屠敌百万,是凶名卓著的霸主,死后也是威镇天下,凶残暴虐的鬼王……吃人呕吐东西的食吐鬼,它们突破地底岩石,缓慢地拖地爬出……
各种形形色色的远古鬼神出现在了两人眼前,这仑者山道的夜晚,注定不凡。
刚刚还是大雨彷徨,现在,仑者山道上空的圆月忽地从黑云中出来了,它通体深黄却略带猩红,让人心感不安。
百兽、百鬼,山野夜行,它们都一步步地逼近洛今朝和何明夕,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进一步,是恶龙和无尽的黑暗,退一步,是万丈深渊和死亡的凝视。
危机四伏,让人心感迷惘。
“交出洛神的秘密,然后当场自刎,吾,或许,能放过尔之洛族人!”
唯独洛今朝能见到的“龙首鸟身”继续讲道。
何明夕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你祭用这么多的山海奇兽和鬼神,就不怕被上苍惩罚吗?为了杀我,恐怕不值,洛神的秘密,我根本不知。至于我的性命,取下便是,我不过是族中的一等寒民罢了,杀了我又有何意义?”洛今朝壮起胆,反驳道。
这东西简直就是梦魇,长得吓人也就罢了,昨晚在南禺山巅出现也就罢了,还害死了自己的家人,没想到在仑者山道还能碰上,真是阴魂不散,冤家路窄。
“汝的命你当然不珍惜,但汝身边的人呢?”龙首鸟身说罢看向何明夕,“别人的命,也要因为汝之事情而毙命于此?汝未免太自私了吧!”
它话音刚落,所有的鬼神和妖兽便咆哮着阔步向前了!
“嘣”的一声,两条巴蛇率先来到,偌大的蛇首拼命地撼动着,落在了两人身旁的地面上,顷刻间山石崩碎,震耳欲聋。
两人被剧烈的力量撼动了一下,身体摇摆不定,勉强振作下来之后,随着今朝的一声“这边走”,两人便往悬崖边的丛林中跑去。
“呼……呼……”
两人不停地往前跑,用尽全力地跑,头也不敢回,气喘吁吁的。
“不行了……”何明夕道,“我跑不动了,看来今天真的要交待在仑者山道了。”
何明夕停步,捂着胸口,一身香汗淋漓,脸色转青,红唇已变得干裂开来,没有一开始那般红润了。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看来真是跑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