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郑邦国揍过儿子。
转头,对着端坐的朱由校跪地,俯首沉重道:“臣有罪,臣不该听奸人搬弄是非,领头参奏皇后娘娘。而今日臣的儿子,又被人利用,也做下如此错事!子不教,父之过!这一切都是臣的过错!”
朱由校一愣一愣的看着,前几天还视张嫣如寇仇一般直柬的人,如今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扭头看向张嫣,用眼神问她:“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嫣眨眨眼回他,“咱们回头再说。”
这两人在做眉眼官司时,底下那些人也没闲着。
首先要说郑耀亭,他被自家老爷子抽懵的神智回来后。一脸委屈的看向郑邦国,满脸写着为什么?
郑邦国又气又心疼的瞄了他一眼,左手悄悄给儿子打了个手势。意思让他闭上嘴,若没有自己吩咐,就做个哑巴最好。
郑耀亭见状,怂兮兮的一缩脑袋。埋在地上再没动静了。
而宋金良见这父子间的小动作,心是彻底凉了。完了,郑邦国绝对反水了!
郑邦国提点过儿子,他才接着道:“臣这几天痛定思痛,悔不当初。于是决定把这弄鬼的奸人公之于众。以免再有人被其蒙骗!也能稍微弥补一下我的罪过!”
张嫣听完这番话,赶紧命人去扶起了郑邦国。动容道:“大人严重了。”
郑邦国被扶起后,一转身指向了脸色苍白的宋金良。沉痛道:“宋侍郎,你我同朝为官。何故你如此设计老夫?”
宋金良一惊,激动道:“郑兄何出此言?咱们共事多年,你我平日来往也算亲厚。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郑邦国没接他的话,一矮身从地上扶起儿子的肩膀,心痛的含泪道:“耀亭,你平日只会吃喝玩乐又胆小。此次为父入狱你就算再焦急,也决计想不到去都察院击鼓鸣冤!儿啊!是谁趁你急昏了头,利用于你!你且说来。”
郑耀亭抬头,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老父亲。
唉!这剧情变化太快,实在是接不上啊!
他眨眨眼,用眼神询问:”我该咋个说?”
郑邦国垂下眼,抹泪时不经意朝宋金良的方位偏了偏。往日父子两人一起糊弄郑母的默契发挥了作用。
郑耀亭顿时嚎啕大哭,呜咽道:“您下狱,我和娘在家一头雾水,简直都急疯了!这种节骨眼儿,宋侍郎来咱们家找我,说您被皇后娘娘诬陷,让我告御状。我当然不同意了!可他吓唬我。说我若不去,咱们郑家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要被抓进牢里去!我这才慌了神,糊里糊涂干了这事儿。”
郑邦国丢给儿子一个夸奖的眼神,然后豁然起身,直指宋金良。怒道:“枉我以前视你如兄弟。你不但满嘴谎话骗我,甚至还算计利用我的儿子。我以前真是瞎了眼!”
宋金良慌乱反驳道:“郑邦国,你怎么这般红口白牙给我泼脏水?我吃饱了闲的,为何要这般算计你?”
郑邦国冷笑一声,道:“为何?自然不是你吃饱了撑得。你是贪得无厌,你是永不知足,你怎会有吃饱的时候?”
说完,他昂首向前跪在大殿正中央。拱手对朱由校,痛心疾首道:“圣上容禀!这宋金良身为户部侍郎,贪污受贿。他和京师几大粮商勾结,大发不义之财。臣意外发现此事,他便提往日的交情。哭诉让臣不要揭发他。臣被其花言巧语蛊惑,包庇了他。而后他又送臣一股红利,说是不收就是还要揭发他。”
说到这儿,郑邦国重重叩首。一脸悔恨道:“臣有罪,臣想着这么多年共事的情谊,一时心软收下了。谁知去年,京师大旱。宋金良屯粮居奇,沾着血的国难财都敢挣。幸有皇后娘娘那间食为天粮店,才让他们没有得逞。而后,这宋金良便怀恨在心,筹谋已久要报复娘娘!臣愚笨被他欺骗,做下这等悔之莫及之事。如今,不求圣上娘娘免我罪责,只求能够承办此等恶人!”
宋金良脸色大变,他指着郑邦国怒喝:“你含血喷人!”
说完,也跪地向朱由校申诉道:“圣上明鉴,臣完全不知这郑邦国所言是何意啊!”
张嫣乐了,对他道:“你不知道?你无辜?那好本宫问你,是不是你撺掇指使郑耀亭来击鼓鸣冤?”
宋金良满口否认道:“这完全是因为郑耀亭救父心切,跟臣可没有干系啊!”
张嫣讽刺的看着他:“跟你没有关系?那好,来人请郑府门房、管家。”
宋金良听到这儿,颓然瘫倒在地。
完了!事发突然,自己慌不择言。说了这么个经不起推敲的谎。
看来今天他是要栽到这儿了!
可他不甘心!于是宋金良偷偷侧头,去瞄黄尚书。
只见黄永昌那脸上,满满都是壮士断腕的厉色。宋金良一下子心凉了个透,脸“刷”的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