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随不知道已近年关,大少为何还要离开家,但却知道这不是自己这个身份能问的。
虽然安排陪同,能诏显在府中的地位,但他并不想离家北上,婆娘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还没亲香够呢。
无奈,府上还是无视了他的意愿。
唉,做人奴仆就是如此,做不了自己的主。
不管心里有多勉强,常随还是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安排出行的一切,不敢马虎。
码头上熙熙攘攘,不少在外地经商的姑苏人都回转了来,而外地的商船还想着赚最后一笔银子,将货物全部卖出再购入足够的年货,好回乡过年。
南来北往的乡音土语不时传来,常随很快找到了订好的那艘回京城的北方商船。
商船有两层楼高,吃水很深,看得出上面装了不少货。
常随寻到管事,客气地同对方打招呼,还介绍了华平,拜托对方一路多加照顾。
管事爽快答应了,将他们主仆带到了舱里。船舱很小,只能容下一人平躺,但装饰豪华,看着很干净,华平还算满意。
等管事告辞而去,常随忙将自家少爷的铺盖整理好,只不过还不等他到旁边的仆人舱安排自己的住处,华平就打发他回府。
“大少,为何要回府?可是落了什么东西?”常随不解地问,手上忍不住要翻找。
华平镇静地道:“你无需跟我北上。到了彭城,舅父会替我安排。你回去,在家好好当差,替我照顾好二弟。”
常随本想拒绝,可在听说要他照顾好华安时就不敢反驳了,毕竟华安是华府的宝,无人敢不重视。他只好点头同意,拿着包袱下了船,回了华府。
华安躺在床上,寻思藏宝图里的路线。
到了京城,能不能托关系到大内查查舆图呢?要不然,还能到哪里找相关信息呢?
不错,这个“华平”正是借了兄长身份的“华安”。昨晚他将华平灌醉,这会估计兄长还躺在松柏院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呢。
对于只给家里留了封信就离家出走这事,华安一点都不抱歉。
他真得不想在家中等死。若是非死不可,那不如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让家里人抱着一线希望,盼着他能活下来。
“唉。”华安心里酸涩,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都只是自我安慰罢了。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消极、无助,觉得自己可怜至极。
船舱里很闷,华安将窗拉开一条缝,好透透气。
从窗缝里望出去,他才看到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启航,正鼓起风帆,顺风顺水地沿着京杭大运河往北飞驰。速度之快让人咋舌,远不是陆路可比。
极少出门的华安在连着看了几天沿途的风景后,不再兴奋,而是体味到船上日子的枯燥乏味。
每天只能拿湿布擦擦脸,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洗衣。吃得是鱼虾、绿豆芽、黄豆芽这些菜,其他的没有。
这让此前一直娇生惯养的华安很不舒服。但他也了解,出门在外,无法讲究,只能忍耐。
到了盐城,船靠岸补给,华安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到了码头的客栈,好好洗了个澡,并将衣物清洁好。
想到抵达京城还要十数天,他又买了些干果、腊肉、风鸡、香肠之类。
这样的行迹完全就是个不经常出门的文人,任谁也看不出是江湖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