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与狼同笼,如此而已。兽即是兽,都是性命相搏,他?又不是什么柔弱的人物。”陆璋轻嗤一声,秦映亭可不是什么善人。
与他们多说了几句,秦睦身上被吹得困乏,也不与他们客气,回了自己屋里小榻上半合衣裳睡着了。
会心领着沈迭进屋时,秦睦正熟睡。
会心问沈迭:“沈少爷是等着还是回去?”轻缓挪着步子将对着秦睦的那扇窗子合上,有低身拾起顺着窗飘进来的花瓣铺开来放在案几上。
自上次,秦睦因沈迭打了扶枳训斥过他后,沈迭回了沈宅再未踏足秦府。
沈迭将抱在手里的木箱转交给会心:“会心姐姐,他是不是不会再理我了。”
会心只是当沈迭小孩子脾气、不知分寸地和秦睦置气,略劝几句:“沈小少爷,二爷讲道理却也最心软,您认了错,便也过去了。”
沈迭站在那儿抱着个箱子沉默不语,怕还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会心给他支了个招儿:“要不你在这儿等二爷醒,您怎么招也是帮二爷,她也不至于一直对着您冷脸不是?”
秦睦本身也不是爱置气的人,再加之如今是她有求于人,更不会甩脸子、做派头给沈迭看。
沈迭乖顺地站在那儿,抱着个箱子不撒手,就那么盯着沉睡的秦睦一动不动,瞧得会心不大舒服。
会心也没出去,坐在秦睦身旁绣起了荷包。
秦睦约摸着睡了一刻,悠悠醒了,身子像泡在温水里似的,鼻尖儿上飘着花香。
春天果然适合睡觉。
会心沏了茶来:“难得您睡得沉,可头疼?”若是想起来,秦睦也有好几日没发作了,睡着了也不起癔症了,难不成就这样好了?
“许久不头疼了。”秦睦醒了就看见站在一旁的沈迭,只是不与他说话。
会心笑着孥嘴:“沈少爷在这儿呢?”沈迭那孩子正憋着嘴巴,再冷着他,怕就是要掉金豆子了。
秦睦喝了茶,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来给你送东西。”沈迭抱着箱子,吸了吸鼻子,可见是委屈极了。
秦睦就算是借银子也是写了书信递过去,两家离得那么近,偏生就是不过去当面说一句。
“这是我们家现银子也没那么多,这是各个铺子现收上来的,花费了几天。”沈家今时不同往日,屋子被烧掉大半,家财不足以往一半,再加之底下铺子里的那些掌柜偷奸耍滑,沈迭想帮秦睦,但做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秦睦点头:“放桌上吧。”
沈迭趁着秦睦喝茶之际,擦了眼泪,咬牙认错:“我不应该砸扶枳。”
“嗯?”秦睦搁下茶碗。
“我不想回家住,我害怕所以才砸扶枳的,我真的不想回家住。”
沈憩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他沈迭是清楚的,他们兄妹已经无依无靠了。
被锁在柜子里的时候,沈迭并没有睡着,他紧紧捂住了沈憩的耳朵。那些哀嚎、惨叫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儿,他一样都没错过。
无论秦睦出于什么目的救下他和沈憩,沈迭都只能依靠他了。
“我害怕。”沈迭怯生生上前拉住秦睦衣角,像被丢弃了的幼兽,泣不成声,“我真的很害怕。”
秦睦抬眼,会心心领神会地抱着箱子出门。
直到房门关上后,秦睦方才抬起手,摸了摸沈迭的脑袋:“怕又有什么用?哭做什么?”沈家被灭门是也不见他这般。
沈迭抬起脸,尽是泪痕:“我可以,可以回家住,你,你不能,不要我们。”
“你们和我毫无关系,我凭什么一直护着你们?我护着扶枳,也不过是因为他于我有用,而你呢?你凭什么让我护着你们?”秦睦别过身子,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浅饮。
“成为,成为对你有用的人。”
秦睦听了沈迭的回答,笑得沉:“成为对我有用的人?且记住你今日的话吧。”说完,便揽着沈迭且有且无地哄着。
会心抱着箱子出了门,与阳处则一同清点了银钱,又将秦睦早前准备银钱拿了出来,差人送去招提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