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的案子了结之后,玉三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好友,前几日便提了几壶上好的女儿红骑着马出了东都城,打算去许琅家住上几日,与他们夫妻两好好说说这段时日的经历。
他到时是午后,烈日炎炎,以往这个时辰许琅会让孩子们自由活动,姜宁则会为大家做些可口提神的小点心和茶饮,学生们或嬉笑打闹,或轻声诵书,庭院里总是吵吵闹闹的,好不热闹。
然而这一次,他却只见到许府大门紧闭,往日里那些喧闹的声音统统消失不见,整座府邸静得可怕。
这宅子就像是一座空宅一般,静得无一丝声响传出,就连随处可闻的鸟叫虫鸣声都没有。这让玉三郎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心也跟着突突地猛跳。
他轻轻扣门,笃笃的扣门声突兀的响起,却如同鱼入大海一般,未激起一丝波澜,大宅里依旧死寂一片。
玉三郎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心中的不安和担心越发强烈,他提气纵身越过围墙,一路往内寻去,只见往日里被家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庭院和厅堂,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直至到了许琅和姜宁居住的主院,才稍显一丝人气。比起前院的凌乱,主院里还是以前干净清爽的模样,看起来还是有人在打扫的。
许琅虽不喜人伺候,但这许府不大不小,单凭他和姜宁两人,也打理不来。而且以他疼惜姜宁的程度,断不可能让姜宁去做这些活计的,所以许府里还是有些奴仆的。
除了两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书童外,姜宁身边也有一个从娘家带来的贴身丫鬟,此外还有一个老管家和几个负责洒扫和厨房的奴仆,算下来整个许府里也有十来个人。
可此刻玉三郎一路走来,却不曾碰到一个人,而且看痕迹,除了主院其它地方也不似有人生活的痕迹。
玉三郎紧皱着眉头,将流墨也唤了出来,两人小心翼翼的分头在主院里探查。
两人转了一圈,将主院里的书房和厢房都查探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而恰恰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玉三郎觉得奇怪。
他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主院西侧的一条竹径上,沉声询问流墨:“这竹林里的清竹苑你可去看过?”
“没有。”
玉三郎眉头紧皱,眼神瞥了一眼流墨,率先往林径深处走去。
这条林径通往主院后的一片小竹林,姜宁喜竹,许琅便在竹林深处围了个小院子,建了两间竹屋和一个竹亭,还种了些珍贵花种和药材在此,取名清竹苑。姜宁偶尔会在午后躲在清竹苑里小憩,有时许琅也会陪她在竹屋里住上几日。
既然这许府上下都找了个遍也没找着人,如果他们不是早已离开了,那便只能是在这清竹苑内。只是不知为何,每靠近清竹苑一步,他的心中便越发的不安。
清竹苑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味,原本栽种得错落有致的花草也多了份颓败之意,院中虽不似前院那般凌乱,但也没有主院的干净整洁。
虽然两间竹屋的窗门都紧闭着,可在东侧竹亭中的桌上还摆着几个酒壶和一些未用尽的饭菜,这说明许琅和姜宁就住在这清竹苑中。
玉三郎的神色凝重起来,即便看到这里有生活的痕迹,却没有让他放下心来。因为无论是许琅还是姜宁,都不会是这样邋遢的人。
直到他推开正中那间竹屋紧闭的门,他才知晓心中那股挥散不去的不安是来自何处——许琅和姜宁的出事了。
当他走进竹屋,发现许琅一身酒气的抱着姜宁躺在竹床上。他原本以为这两人只是喝多了,结果却发现姜宁脸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这段日子他跟不度东奔西跑,也见过不少死人,此刻的姜宁就如同他见过的那些死人一般,浑身透着股死气。
他上前一探姜宁的气息,果然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测——姜宁死了。
出城的马车里,不度拖着腮看着玉三郎,指尖轻轻的点了点脸颊,“你确定死掉的真的是她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