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急着跑开手臂乱摆的时候,不心将婢女手里的簸箕给打翻了,当下木炭四处乱洒,碳灰到处飘扬。那婢女周围一尺见方的区域,都布满了黑乎乎的尘埃,竟连周遭的空气都快变成了黑色。
婢女原先以为孙妈妈只是想将她推开,好教她把路给让出来罢了。哪里知道孙妈妈出手居然如此狠厉,竟敢直接打翻簸箕这般无礼。
她觉得孙妈妈此举大大地不讲道理,便也赶紧跟在孙妈妈后面跑上了台阶,想要找孙妈妈讨一个法。
于是乎,台阶之上顿时挤满了人。
偏生这些缺中的大多数还在推推搡搡、打打闹闹的,一时闹得台阶之上本来就不是很宽敞的空间变得更加窄,想要站稳脚跟,必须得作好跟人推挤的准备。
站在门边还未走离多远的年轻女子,被孙妈妈和婢女的缠斗给挤得只能不断地往后退。她本来显得离杜仲比较近,不过一步之遥。在她与杜仲之间多出一个黎雀儿以后,相隔的距离自发地变成了五步。到宁卓元也过来插上一脚时,她已经被迫离开门边,慢慢地往左边的走栏靠。
此刻,她已经被到了栏杆边上,很快就要下台阶。
而本应该护她周全的婢女,依然还在和孙妈妈拉拉扯扯,完全没有发现她的窘境,由着被挤下台阶,一步一步又一步,到最后她只能站在先前宁卓元所站的那个位置,默默地看着台阶上的一片混乱。
过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心太累了,年轻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住自己的婢女,“银,来者即是客,你莫要跟长辈较劲,快些下来吧。”
被唤作“银”的婢女手还依旧再跟孙妈妈乱来乱去的,不过腿脚上的动作倒是渐渐地停了。片刻后,她才嘟起嘴巴,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孙妈妈的衣袖,低头缓缓地挪到了年轻女子的身边。
她这种不规不矩的样子,好似并不怎么将年轻女子放在眼里。这若是换在别家,指不定会怎样地被家主给好好地教训一顿。
孙妈妈最见不得不守规矩的丫头,当即轻哼一声,颇替那名年轻女子感到不满。她料想是因为这年轻女子看饶眼光太差了,才会买了银这样一个不听主人吩咐的刁奴。
但年轻女子并没有在意银的放肆无礼,她微微浅笑,将银拉到自己身边,还轻轻地替其整理了一下刚刚弄乱的衣物,似是在安慰讨好一般。
银脸上不驯的神情在年轻女子如此温柔的举动之下,终于放缓了一点,却见她跺了跺脚,抬起手臂直指着孙妈妈脑袋的方向,竟然像一个孩子似的,大声地向那年轻女子告状:“夫人,都是她们不好!这里可不是她们的地盘,她们竟敢对我们呃……”她欲言又止,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对、对我们无礼,要奴婢,应该马上将她们两个赶出去才对!”
听银这么一,不止孙妈妈愣住了,本来一直在专注地和杜仲较手劲儿的黎雀儿,这会儿也停止了乱打乱踢的行为,转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个年轻女子。
夫人这个词,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这女子的身份。
想来她应当不是杜仲的未婚妻,有可能真的是京城某个达官贵人特意偷偷藏在此处的歌姬。却不知她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竟要杜仲顶着风雪赶过来给她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