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兰夫人抬起头,她唇边露出冷笑,眼神狠戾的说道,“原打算为了麝儿大婚,再留他些日子,现在看,倒是多余了。”
“那就加些量吧。”老夫人点点头,“倒也不急着要怎么样,让他安生些,只要不闹事就好,免得麝儿脸上无光。”
半个时辰后,兰蜜端着一个云纹雕花盘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兰麝在她身边小心仔细的跟着,生怕妹妹失手把那参茶砸了。
“祖母喝参茶。”虽说泼洒了不少,但好歹兰蜜还是把多半碗参茶端到了老夫人面前。
“蜜儿加了两大匙蜂蜜,是姐姐没看见的时候加的。”兰蜜用手捂着嘴,自以为声音很小的说。
兰麝气的摇头发笑,难怪刚才参茶乘出来后,蜜儿把自己推出门,说是要找个漂亮的盘子给祖母端过来,原来是偷着加了蜂蜜。
“祖母。”兰麝见老夫人已经开始喝了,急的想去拦。祖母年龄大了,一味吃甜会败胃口,对牙齿也没好处。
“一次半次的没事。”老夫人把参茶咽下去,只觉着甜的有些恶心。兰夫人赶忙用帕子托了块儿梅干,送上去给老夫人压口。
以为做了好事的兰蜜仰着脸,等祖母夸赞自己。
“还是我们蜜儿疼祖母。”老夫人把兰蜜搂到怀里,在兰蜜脸上亲了亲。
本来应该美滋滋的兰蜜突然抽抽鼻子,她扯起老夫人的袖子,来来回回的闻。
兰夫人面色陡变,她想把兰蜜抱开,但又怕反惹的兰麝和兰蜜怀疑。
“祖母身上,有股好奇怪的味道。”兰蜜像小狗一样抽着鼻子,在老夫人身上到处闻。
“哦?”老夫人挑起眉毛,“蜜儿说说,是什么味儿?”
“像是娘屋子里的香,但又不全像。”兰蜜眨巴着眼睛,她记得自己在娘屋子里闻见过类似的味道。
兰麝有些好奇,娘用的香跟他们都不同,她曾经问过一次,娘说那是成了婚人才能用的,自己姑娘家,少打听这个。可娘教过她怎么制欢宜香,那也是夫妻房中之物,怎么就不用避讳了?
“蜜儿的鼻子真灵。”老夫人跟兰蜜顶了顶额头,脸上满是慈爱之情,“这香啊,是给你爹用的。他身子不好,所以多加了些补药。你们小孩儿家家的身子骨壮实,闻了虚不受补反而有害,所以平日里不给你们用。”
“哦。”兰蜜和兰麝都点了点头。兰夫人伸手抚着自己胸口,松了口气。
“你们就好好的带着长留。”老夫人把兰蜜贴肉带着的香袋儿拿出来整理了一下,又给兰蜜好好的塞了回去,“记得,身佩长留是咱们兰家的规矩,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
这观音庙,果然香火鼎盛。
起大早来的兰桂看着前面乌压压的人头心生感叹,她还以为自己来这么早,能抢个头香呢!
“师父。”完全不知道该往哪儿走的兰桂,拉住一个从身边走过的女尼,胡乱的双手合十冲人施礼,“请问要去哪里请送子观音图。”
“回施主,贫尼不知。”那尼姑面黄肌瘦,神色凄苦。兰桂刚才拉她的时候没注意,现在才闻到,这尼姑身上散发出阵阵恶臭,熏得人恶心。
“哎?”兰桂捂着鼻子后退几步,这姑子怎么这么臭?
或许是看兰桂衣着华丽,有两个白胖女尼走上来,双手合掌,和颜悦色的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需要。
“我想请一张送子观音图。”兰桂虽然不大懂庙里的规矩,但也知道不能白请,是要给银子的。于是她拿出自己的钱袋,从里面掏出一块儿足有二两重的纹银。
“要你们这儿最灵的,哦对,我还要上香给姐姐祈愿。”
“施主这边请。”那两个女尼喜笑颜开的带着兰桂往后走,其中一个很是殷勤的问道,“敢问施主姓氏,贫尼可代为打表升疏。这样祈愿直达菩萨面前,必然所求皆能如愿。”
“我姓兰,家姐寻的夫婿姓李,好像叫什么,李作尘。”兰桂没说出姐姐的全名,倒是毫不犹豫的把李作尘的名字说了出来。
刚才那个身带恶臭的女尼如遭雷击,她咬着下唇略微思索了下,终于壮着胆子,远远的跟在了兰桂身后。
什么叫打表,怎样升疏,兰桂其实都不懂。她只负责给银子,然后人家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女尼把写了名字愿望的升疏表递过来,嘱咐她在佛前点燃,然后高举过头顶,心中默默许愿。只等那表燃到抓不住了,再置于香炉里。
“施主仔细数着响声,越多便是越灵。”女尼在一边敲木鱼诵经,兰桂紧张的举着表,每响一声,她就多开心一点。
“响了五声。”跟过来的女尼站在树后,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泪水。等兰桂把表放进香炉后,她嘴里喃喃自语,转身往回走。
“五声,五声。作尘日后定然婚姻和美,那兰家小姐一定是温婉贤惠,会好好待作尘的。”
“了缘!”五大三粗的女尼皱紧眉头走过来,“活儿没干完,你跑哪儿逛去了?”
“就来,就来。”取了法号为了缘的聂娘抹干净眼泪,扯着嘴角赔笑脸,“马桶还差三个,夜壶都刷好了,您先回去歇着,我弄好了就送过去。”
“那好,你可得快些。”女尼转身就走,她可不想在这儿闻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