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珠的眼睛顺着兰桂的手往她腰上看,边看边摇头。好好的一把细腰,跟大小姐一样扎汗巾再配个络子多好看,非学着男儿家扎那巴掌宽的板带,还要挂上把硬邦邦的配剑。
上次大小姐要给二小姐做个配剑穗子,颜色选了半日,还是挑了石青色。自己拿的那些桃红葱绿还有鹅黄的绣线都没用,说是怕二小姐不喜欢。
“我可不敢要您的银子。”瑞珠把半片袖子揣好,捧着凤仙花往外走,“您也别跟我说什么,小姐成婚日子就快到了,我们当下人的,忙的很。”
话还没说就让人顶了回来,兰桂摸摸鼻子,臊眉耷眼的跟在瑞珠后面,殷勤的要帮人捧花盆。
“我的好二小姐。”瑞珠实在没辙,只能放下花盆先跟兰桂扯皮,“您到底要干什么?”
“姐姐文定我有事没去成。”兰桂抱着肩膀,“你跟我说说,那李作尘到底怎么样?”
“您没去成,难道不是因为夜里出去浪回来晚了?”瑞珠抿着嘴笑,看兰桂撅起嘴,赶忙又哄,“好了二小姐,我知道您是心疼大小姐。李公子我瞧着是好,可我说好管什么?大小姐也只能瞧瞧瞟上两眼,好坏都是媒人说的,您怎么不去问夫人和老夫人?”
“我也得敢。”兰桂撇着嘴,“上次多问了两句,娘就罚我背了三日香谱,什么沉檀琥珀,雪松甘草,没药乳香,玫瑰芍药,背的我头都昏了。”
“芍药?”瑞珠虽然不懂调香,但多年跟着兰麝,也多少明白些。她在暖房里环视了一圈儿,只在墙角处看见了几株芍药花。
“芍药没什么香气,也能调香用?”
“大约是能吧,也可能我背错了。”兰桂翻了个白眼,半点儿都没有小姐做派,“总之,你跟我说说文定的时候李作尘什么表现,我怕姐姐成婚了,被他欺负。”
兰桂是不信男人的,就她自己日常街上逛看见的那些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更不用说胭脂苑里每夜去花钱找风尘娘子的玩意儿了。媒人来说亲后她就暗自打听过李作尘,但还真没在胭脂苑醉红楼这些地方打听到什么。
“咱们是给小姐娶姑爷,又不是把小姐嫁出门去,您担什么心?”瑞珠从鼻子往外喷粗气,二小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哪儿有入赘姑爷欺负主家小姐的道理,兰家世代都是如此,从来没听说有哪任家主受过气。若说担心,也该是李家担心他们三少爷过门儿被辖制。
“那,也得找个好的,若是不好,姐姐还要生气。”兰桂嘟着嘴,不依不饶的非要问出来。不去胭脂苑醉红楼只能说明李作尘不风流,但若是个酸腐的文人,姐姐也会受气。兰桂不比兰麝,她每日在街上逛,外面那些人怎么说自己家的,她都清楚。
“我没得时间跟您磨舌头。”瑞珠捧着凤仙就往外走,“大小姐等着染指甲呢。”
“我姐为了那李作尘染指甲?”兰桂瞪大眼睛,抬脚跟在瑞珠屁股后面继续追问,“瑞珠,瑞珠你等等我,这李作尘,真有这么好么?”
“小姐你瞧!”瑞珠放下凤仙花,把那半片袖子又掏出来,在兰麝面前晃,“奴才的新衣裳,让咱家二小姐给撕了。”
兰麝怀里搂着兰蜜正在读书,听见瑞珠的话她还没说什么,兰蜜从大姐怀里跳出来,站在兰桂面前用手指划着脸羞她。
“粗手粗脚笨二姐。”
“哎!”兰桂要去拧兰蜜的嘴,兰蜜急忙躲回大姐怀里。
“好了好了。”兰麝无奈的摇头,她先让瑞珠下去换衣裳,接着又点了点兰桂的脑门,“就知道淘气,让爹看见了,又得骂你。”
“骂就骂呗。”兰桂弯腰扯下靴子,把脚架在炭盆边烤,“骂来骂去的还不就那些话?”她撇撇嘴学着兰老爷平时的样子咳嗽两声,手还在下颌捻了捻。
“女孩儿家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就该拉你出去游街,浸猪笼!”
“桂儿。”
“好好好,我不学爹了。姐你快别这么叫我,叫兰桂就行,桂儿桂儿的,听得我身上痒痒。姐,你跟我说说那李作尘怎么样?要是不好,我就打到他家门上去逼他退亲!”
听她说的实在不像话,兰麝肃下脸。她让瑞珠带兰蜜下去吃点心,等小妹出去了,她伸手用力的点了下兰桂的脑门。
“昨晚干什么去了?又是一夜不归!”
“我,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