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娘微微颔首表示了同意,一种令人心安的冷静与淡定从她那双明眸之中折射出来。
马车远得老远,四位樵夫充满戾气的的叫骂声还是不绝于耳。震天动地的叫骂声里还混杂着粗鄙露骨的污言秽语,在寂静的山林间久久回荡着。杏娘越听越不中听,厌恶地皱起了眉头。
骤闻异响的邓林初是一凛,听闻车外传话乃是四位樵夫时,他心头又蓦地一紧。他不敢去看那四个樵夫,也不敢去辨听这四个樵夫的声音,人数上的巧合让他不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恐惧生动而形象地刻画在这个人年轻人的脸上。
他本就心下栗栗,被这四人一惊,更是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目眐心骇的他都忘了挑起帘子查验一下此四人与彼四人是否是同一拨人。僵硬的表情之下一颗急速跳动的心迅速窜到了嗓子眼。
那一刻,他分明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莫不是那些歹人又来追我了?
哎呀,这可怎么好?
我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杏娘和小缃他们是无辜的啊!
杏娘还有要事在身的呀,若因为我牵连娘子耽误了大事,岂非罪过?
……
邓林忧虑万端,心下惴惴,然愧疚之意愈甚。
“邓郎中,可是有什么不适,面色这么难看?”杏娘注意到邓林脸色惨白,比之前更为难堪。
“嘿哟——还真是呢!邓郎中,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该不会是被那四个樵夫给吓住了吧?”
冤家到底还是冤家,舌锋犀利的小缃一语破的,毫不留情。邓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懊恼地斜睨了她一眼,之前的恐惧与愧疚在她嘴角那一丝轻蔑的讪笑面前,瞬间无地自容地逃遁而去。
“四个樵夫有什么可吓人的!你这小娘子可真是——”邓林悻悻地嘟囔道,差一点牙齿还咬到自己的舌头上。
“啊!我知道了!”还没等邓林把话说完,小缃蓦地把话抢了过来,“原来是你的五脏庙又在造反啦!”
小缃恣意而爽朗的笑声让邓林的脸顿时变得窘促无比,而此时腹中不合时宜的辘辘声响则让小缃的笑声变得更为大声更为张狂!笑声驰过山林,惊起一群傍林幽栖的野鸦。
“鸦叫有风,鹊叫有雨”,杏娘仔细地聆听着飞鸟穿林的声音,心头警觉地掠过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