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末戌初,漆黑的天空,宛如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地铺满了整个天际,逼人的寒气刺人肌骨,冷气一直沁进人的心里去。
甫君凌伏在高墙上,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紧地盯着自己家的大门。那扇门几乎近在咫尺,可就是无法堂堂正正地走进去。
今日下午,扶罗在城门前的那一闹,成功地搅乱了守城士兵的视线,让自己不费吹灰之力便混入了雒邑。之后按照李成霍事先安排,两人脱离众人,驾车赶往了平康坊的一家米铺,送完货后两人马不停蹄,直奔孝贤坊的甫府。
不出两人所料,甫府门外早就被派了暗哨,凡是进出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两人不敢莽撞行事,只好在府门对面的高墙上藏身,想等着天黑以后,暗哨说不定就会撤走,到时两人再回府。
可谁想到,暗哨一直在甫府外埋伏,居然一点退走的意思也没有,连晚饭都是胡乱吃了些干粮充饥。
甫君凌紧紧皱着眉头,苦苦思索该怎么不着痕迹地引开监视的人,又能使对方事后不会疑心到甫府,突然听见耳畔轻轻一个喷嚏声,忙转头看向伏在自己身边的扶罗,她脸颊有些微红,正牢牢握住自己的嘴巴。
甫君凌登时一阵心疼,扶罗虽然也是自小习武,可终归是个女孩子,身子骨单薄柔弱,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夜里,难免会被冻出病来。
甫君凌不假思索,脱下外衣披在扶罗身上,扶罗甜甜一笑,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两人一起变了脸色。
身后风声飒然,显然有人袭了上来,一掌抓住了甫君凌的左肩。
甫君凌左手手臂下沉,右手呼的一掌就向对方面门拍去,那人似乎极为熟悉他武功的路数,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别打,是我。”
话刚落音,就听那人闷哼了一声,他整个人面向甫君凌,背心上到底还是中了扶罗重重的一掌。
甫君凌大吃一惊,“伏夔大哥,怎么是你?”
扶罗本想再出手,听甫君凌这么说,情知两人熟识已久,急忙撤掌,忙乱中还不忘道歉:“对不住。”
伏夔笑着摇摇头,转头严肃地对甫君凌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两人跟在伏夔身后,一路猫着腰溜着墙边走,专挑狭隘偏僻的小巷,没过多久,甫君凌就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扶罗不是本地人,更是一头雾水。
甫君凌尽管心头起疑,可到底伏湛与爹爹从来都是不错的交情,而伏夔年长自己两岁,自幼也是一块玩耍淘气,要说甫君凌在这世上除了父母最相信的人里,伏夔肯定是其中之一。
“伏大哥,咱们还要走多久啊,我快冻死了。”扶罗方说完,跟着又轻轻打了一声喷嚏。
甫君凌在黑暗中捏捏扶罗的手,夸奖她问得好。他自然明白扶罗是看出自己不好直接询问,又不愿伤了双方和气,特意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来询问目的地,因为这样即使伏夔有些微不悦,也不好对她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