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罗点头称是,两人在溪边找了一块足有六尺见方的大石头,瞧着倒也干净,正要坐下去,甫君凌拦住她,伸袖就要在石头上拂拭,扶罗笑道,“不必了,娘亲说过,水边天生地长之物,最是干净不过,无需擦拭。”
甫君凌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笑道,“大阏氏当真是有大智慧之人,甫某佩服。”说着,挨着扶罗坐了下来。
扶罗自从昨日接到甫君凌的邀约后,一直恍若在梦中,直到现在两人坐在了一处,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反而依然有不真实之感,她不愿意开口说话,生怕一下子美梦就被惊醒了,偏偏甫君凌不知为何也陷入了沉默,一时间静寂了下来,只听身旁溪水哗啦啦流动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归是不好意思一直沉默不语下去,同时开口:“你……”
两人相视一笑,甫君凌道:“公主,您先说。”
扶罗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总不能永远这样静静地坐着,突然开口后却发现平日能言善辩的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个笨嘴拙舌的人,嘴上好似被谁安了一把锁,千言万语涌到嘴边被牢牢地封住了,一时支支吾吾,这次倒是闹了个脸红。
甫君凌了然地一笑,“既然公主这般谦让,要甫某先说,那甫某就不客气了。”
扶罗听他主动为自己解围,灿然一笑,露出了唇边一个小酒窝,甫君凌登时又有些心神不定。
甫君凌暗暗收敛心神,沉声道,“公主方才问该怎么称呼在下,想来公主的意思应该是为何在下要乔装混在大周使者团中吧。”
扶罗方才那句话倒真是戏谑之言,不过她也确实想知道原委,听他主动提起,也就点了点头。
“其实在下原本并没想过要乔装,只是在乌弋下船时无意看到公主,又见公主与兄长是往乌弋方向而去,在下生怕在乌弋单于面前真实身份被拆穿,不得已才出比下策。”
扶罗大吃一惊,没想到那日甫君凌也在船上,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想了半日,只记得自己着急回乌弋,根本不记得船上有些什么人。
甫君凌也料到当日她根本就没看见自己,继续道,“在下原本以为公主只是慕名来凑拜月节的热闹,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居然是乌弋公主之尊,那日在王帐相遇,在下惊诧万分,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扶罗猛然想起,那日在王帐中,她总觉得使者团中有人在盯着自己,可又瞧不出端倪来,现在想来,必是甫君凌骤然发现自己的身份,惊诧莫名,难以置信,是以一直在偷偷注视自己,却又不敢让自己发现。
“当时在下一直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托大,听从梅侍郎的劝告,事先更改了装束,否则一旦被公主拆穿,难免不会影响大周乌弋两国的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