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闫婷婷不屑道:那你想怎样?难道你喜欢听别人来跟你诉苦吗?噢,你喜欢听他们讲这儿又遭灾了,那儿又受苦了,这人怎么不好,那事儿怎么不对吗?或者是这人来管你要房子,那人来管你要票子?要老婆、要孩子、还要车子……要是搁你,你烦不烦啊?
张海燕望着菩萨不无同情道:那是够烦人的。
闫婷婷道:还是的,将心比心嘛,大家都来为自己的这么点破事儿来求菩萨,你说他能不烦吗?再说了,家就这么大,钱就这么多,位子也就那么几个,求的人这么多,给了这个就不能给那个,要是这样的话,肯定是不够分的嘛。你说这给谁不给谁的,还不全凭他的心思嘛!
张海燕点头道:叫你这么一说,能明白菩萨的心思,确实比傻干、傻拜要强,可俗话说的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孝顺的孩子当然是最听话、最好管,最老实巴交的,可调皮捣蛋的孩子却有可能是最有出息的,你让他老人家到底选哪一个来疼,其实也挺难的,你说对吧?
闫婷婷不屑道:切,那有什么难选的?难道你还想等着那些个调皮捣蛋的孩子长大了,将来出去闯出了名堂,发达了,有了出息,再回来给你送终吗?你有那命活到那一天吗?
张海燕一听,不禁黯然神伤,有些失落道:哎,说的也是,尽孝宜当下,粗茶淡饭也心安,何必去盼那些个锦衣玉食呢?听着就知道不靠谱。
闫婷婷挑着眉毛赞扬道:哎,你这么想就对了嘛,能明白菩萨是咋想的,这不就能和菩萨聊上两句贴己话儿了嘛,再办上两件贴心的事儿,那不比什么都管用啊,还怕他将来不罩着你吗?!
张海燕笑道:你这绕来绕去的不又绕回去了嘛,这世上娘只有一个,可菩萨却有好多啊,咱手上的香也就只有那么三根,你不说还要留着供观音呢嘛!眼前的这老些个菩萨你叫我拿什么供啊?真是香到用时方恨少!哎,要早知道是这样,刚才咱们多买几炷香就好了。
闫婷婷白了她一眼道:你懂什么呀!这人求多了未见得就能办成事儿,为什么说有的时候好事办过了头就成了坏事儿了呢!求菩萨也是一样,这求谁不求谁,那里边的学问可就大了!要是像你这么个广撒网的求法,见了谁都求,那肯定是不灵的。再说他们也瞧不上像你这样见谁都拜的人,没人把你当回事,谁还会给你认真的办事儿啊!
张海燕点头道:那倒也是,三个和尚抢水喝的道理我比你明白。那些人之间的关系可复杂了,这拜谁不拜谁的千万要小心,万一拜错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你就有的苦吃了,不先把这些个事情搞搞清楚就想办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个我都明白了,你就说咱们现在该咋办吧,难道就不求他了吗?
闫婷婷解释道:你知道香火是啥意思吗?香火就是愿力,愿力是什么,就是要和大家说说话。你知道啥叫高处不胜寒吗?!他一个人高高在上的,往那里一坐就是好几百年,这不就是孤独寂寞冷嘛!所以啊,他要的就是能有人来和他说说话,听他讲讲做人的道理,这么多人一进门,啥也不说就“噗通”往他面前一跪,上来就求他办事,你说他是个啥感觉?
张海燕连连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道:肯定吓一跳,就跟告御状似的。那我明白了,他不就跟老人一样嘛,成天一个人坐在那里很无聊的,就希望能有人过来陪他说说话,听他讲讲那些他经历过的故事,再给他讲讲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要的就是有人能懂他,陪他说说话。
闫婷婷赞许道:是啊,你想吧,他再圣明,常年待在屋子里干坐着,不也就是个瞎子嘛!你再瞧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懂菩萨的心思啊?就光惦记着求菩萨保佑,恐怕连菩萨叫什么,干嘛的,都闹不清楚。就知道一个劲儿的在那里瞎拜,这不就是典型的瞎掰嘛!
张海燕直接被她给抡晕了,哈哈大笑的同时连连赞道:好家伙,你这歪理一大堆一大堆的,磕儿老硬了,这都跟谁学的?是我哥还是菩萨?得,甭问了,我算是明白了,你俩这都一样对吧?一准是他把你给带坏了!
闫婷婷被她说的脸就是一热,伸手就是一拳,嗔道:去你的,别胡说,小心被菩萨听到了罚你。
她这话一语双关,是说给大家听的,因为刚才被菩萨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现在菩萨附体般的讲了一堆话,又把菩萨的小心思给说破了,这种道破天机的事儿她也觉得做的有些不妥。现在她自己做贼心虚,老是觉得这菩萨的小眼神有些不对劲,老像是在戏谑地瞄着她,在她身上来回的扫,这是要报复她吗?!
她此刻心虚的一比,脸红耳热、如芒在背,羞得她浑身哪那都不自在,就连头都不敢抬了,只想着赶紧拉着张海燕从他眼下逃开,去拜下一个菩萨。
俩人挤过人群来到阿弥陀佛前,这三尊佛祖本来长相就差不多,都是结跏跌坐、似笑非笑的双眼微闭。只是这阿弥陀佛是敛容安详、两手相叠,掌心向上,安放于腿上,拇指的指端相接,结禅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