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设在前院,吊唁的人白天来得多,晚上基本没什么人了,此时灵堂里除了值守的婢仆,孝子贤孙席上只跪坐着两名面生男子,还有位年轻妇人跪在另一边烧纸钱,估计是石氏家族里的子侄辈。
看见吊唁的亲友入内,两名男子忙跪直身子稽首相迎,自有认识霍世子和吴公子的家丁赶紧去报与主人,待霍英和吴俊卿分别上香祭奠礼毕,石宏和石佳兄妹一身重孝走了进来。
平时十分相熟便无需讲究虚礼,吴俊卿唏嘘感叹石二老爷正值壮年怎么突然就去了呢?石宏满脸悲戚述说叔父的多灾多病,常年药石不断却终是不能延寿,那边石佳好不容易才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霍英,激动得忘乎所以,喊声霍哥哥,一下子扑了过去,霍英面罩寒霜,轻轻一闪,石佳直接从他身侧窜出去,撞翻待客的座椅,发出哗啦巨大声响,灵堂上跪着的几位石家亲戚看得真切,俱都目瞪口呆。
石佳五体投地趴倒在地,懵逼片刻,即呜呜咽咽地哭起来,石宏赶忙心疼地奔来扶他妹子,一边回头对霍英道:“阿英怎么回事啊?还不快来帮我扶佳儿?佳儿一个女孩子,不分昼夜为叔父侍疾,这些天又忙着料理诸般事务,累坏了!”
霍英负手而立,眼眸冰冷沉默如山。
吴俊卿眼角抽了抽,将脸转过一边:也是服了石宏,他妹子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哪来的自信还敢喊霍英帮忙,这也是看在石二老爷灵前的份上,霍英不给石佳补上几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去扶她起来?
丫环帮着石宏扶起了石佳,石佳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哭得肝肠寸断,见霍英面朝牌位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不甘心,推开丫环又走近去哭着喊霍英哥哥,说她有多么想念霍英哥哥,每天夜晚都梦见霍英哥哥,望穿秋水盼啊盼,才盼来今日一见……
头一回看见灵堂里倾诉衷情,几名石家亲属先是呆楞无措,继而羞愧得不敢抬头,堂上气氛尴尬诡异,石宏却像没什么感觉,假装专注和吴俊卿说话,并不去看、也无意阻止石佳纠缠霍英。
霍英压下满腔怒火,吴俊卿并不知他与石宏前世有不共戴天之仇,以为他只是厌恶石佳,要求他不管怎样做够表面功夫,必须在灵前多呆会,毕竟霍府与石府关系匪浅,他太过淡漠会引人怀疑。而今他是忍无可忍了,石佳像只嗡嗡乱叫的苍蝇在身边绕来绕去,他怕一个不小心会拍死石佳再杀了石宏。
这两人即便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恨,但现在真不是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能先避开。
霍英到灵前再上了一柱香,然后找个借口向石宏告辞,扬长而去。
留下吴俊卿干瞪眼,霍英可以说返营时间到了不能久留,石宏自己也是一方主将自然要理解,他却没有什么过得去的理由,只能留下来,至少呆够两个时辰才好离开。
石佳不愿意霍英走,呜咽着上手拉扯,被石宏拦住,主要是深知军纪严明,哪怕身为将领也必须遵守,延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