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佩兰何其精明,联想到西乡侯府宴席上,石佳曾以无比熟稔自豪的语气提及“我霍英哥哥”,立马就明白了石佳此来的用意,只顿了一顿,便答道:
“其实,我也是刚被外祖母接来没多久,头几天因身体有些不好,并未与孟玉姝见面,等我全好了,孟玉姝却去了她母亲那里。只听说,自从她与霍……霍府订亲之后,便极少出门,每日只在后花园摘摘花儿,然后拿回静玉轩和丫环们制香、淘胭脂玩。”
石佳听到与霍府订亲那句,面部不受控制地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常,淡声问道:“你可曾见霍府人常进这门?霍世子,他没来过吧?”
赵佩兰摇头:“订亲都只是两边老人在操办,据说是霍府的太爷偶然听见玉姝有高僧批命,便非要给霍世子订下来,也就下礼那两天热闹些,之后霍府便是送礼品,也只派了管家过来,至于霍世子,可从未踏步进孟府。只怕,他未必满意这门亲事呢。”
石佳听了,脸色顿时松缓,唇角带出些许讥讽笑意,却也没跟赵佩兰继续论说霍世子,只问:“孟玉姝居然自己制香做胭脂?她是有多穷啊,买香脂那点银子都缺!她只会这个吗?”
“制香是跟她母亲学的,除了这个,好像也没……什么了。”
“实说无妨,我今儿倒要看看,她有什么奇特之处!”
“呃,我与她志趣不相同,很少聚在一起的。倒是听说,她很小的时候便跟着她父亲读书,习学音律、棋艺和书画;七岁上她母亲便请了宫中出来的嬷嬷专门教习礼仪、女红……对了,她会双面绣,绣得极好,连师傅都夸赞她有天赋,主要是设构描图精美别致,总能令人耳目一新。她性子沉闷,但读的书特别多,背书很快,写得一手好字……玉姝像她母亲,她母亲年轻时是个难得的……。”
石佳不耐烦地咳了一声,打断赵佩兰:“孟玉姝的母亲,不就是那个被休弃的柳氏么?”
“对的。”
“哼!罪臣之女,有什么可宣扬的!”
“姑娘说的是!”赵佩兰垂下眼眸,暗悔多嘴。
石佳绷着脸静默片刻,复又缓声道:“赵姑娘,你既与孟玉姝是亲亲的表姐妹,何不去探望探望她呢?”
赵佩兰一楞,石佳继续道:“我不怕实话告诉你,霍二太爷与孟府弄出这桩亲事,闹着玩罢了,我们石府与霍府才是门当户对,且当年曾有父母之言,霍英哥哥一直未请媒下聘礼,是因为我还小。你且看着,一待我及笄,就会退掉孟玉姝!”
赵佩兰不太确定:“姑娘是要我去见孟玉姝,跟她说这些?”
“你去瞧瞧她在干什么,可否与霍府有往来?她沾了霍府的光,居然还住到被休弃的生母家里,不怕给霍府丢脸吗?你回来之后给我捎个信,至于这些话,说不说的,在于你。”
停了停,石佳又微笑道:“下个月便是东安侯陆府二公子十八岁生辰,届时会邀请许多亲朋好友相聚,我少不得也要去贺他一贺,东安侯府二姑娘是我好友,我与她说一声儿,专程给赵姑娘递个请柬,不是什么难事!”
赵佩兰屏住呼吸——东安侯府,那可是宫中得宠的德妃的娘家!德妃娘娘所出三皇子齐王、平阳公主,都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女!东安侯府是他们的外祖家,举宴之日,他们岂有不来之理?
心中狂喜漫延:又可以见到皇子、公主尊容,与贵女们同席、接受诸位贵公子的礼待,那体验真不是一般的美妙啊!
想不到,她赵佩兰还能再获此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