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饮了两杯,黎耀看看吴俊卿,忍不住劝道:“行了吧?多大件事?你这都气恼半天了,我们光看你脸色,喝酒也没滋没味的。”
吴俊卿瞪黎耀一眼:“怎么不是大件事?让你妹子去别家做客,也被主人家长辈嫌弃,你能不气恼?”
“我又没妹子。”
“若是你姐姐呢?”
“呃……好吧,若我姐姐有此遭遇,我也确实不能忍。不过,”黎耀指指隔邻一桌空空的席位,笑道:
“那几位公子哥儿也没干什么,人家好好地饮酒谈笑,把清芳阁见闻拿来议论几句,你这还算是从他们口中听来孟四姑娘的情况,最后却把人家打跑了,搅得宴席一团糟,张庭兄弟几个过来调解,你指着张庭鼻子骂,世子爷今儿可是寿星,他也受着了,并答应过后会给孟四姑娘赔罪,这面子算给足了,还不能消消气么?”
吴俊卿冷哼:“我要他给面子?他家不往外发请柬,谁爱来?来者都是客,该一视同仁——张老太太和侯夫人那样对待我玉姝妹妹,就不合情理!玉姝才十三岁,平白无故受此羞辱惊吓,她以后不敢出门了怎么办?”
“不至于吧?”
旁边的石宏插嘴道:“刚才是李家小二和王家的四儿在论说此事,我听得很清楚,只说是让婆子将孟四牵出了明厅,嘱她‘别处玩去,勿在此停留’,并没做什么,哪里就羞辱惊吓着她了?”
吴俊卿怒视石宏:“听说今日令妹也来了,若石姑娘被如此对待,你还认为张家‘没做什么’吗?”
石宏轻嗤:“我妹妹什么身份?孟四又是什么东西?安能与我妹妹相提并论!我妹妹陪伴公主一起来的,谁敢不敬?虽则我也不赞同张家长辈的做法,但凭心而论,孟四真不该来这样的宴会。也不想想,柳家之事才过去多久?再有孟府离弃柳氏,传得沸沸扬扬——怨不得别人轻慢,本就是她不自尊、不自重,非常时期乱跑什么呢?她应该老实安静地呆在家里修心养性,等过一两年人们淡忘柳家之事,再出来走动不迟!”
吴俊卿气得脸通红,啪地合起折扇指向石宏:“你才不是个东西!”
石宏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折扇,目光寒冷瞪着吴俊卿:“敢再说一遍?早看你不顺眼,什么读书斯文人,十足一个不懂礼节的狂客!在别人的地盘也如此狂傲,扫兴还给主人添麻烦,一言不合就动粗,这算什么?且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信不信把你扔下楼?”
黎耀见此情景,忙挡到两人中间,霍英长臂一探,隔着黎耀把石宏手中的折扇抢了过来,递还给吴俊卿,淡声道:“我就不信,你能把谁扔下楼?”
石宏恼火:“阿英,这事你别管,待我与他好好理论理论,为一个孟四,他拖着我们得罪那么多人,犯得着吗?”
霍英把一脸怒气的吴俊卿挡到自己身后,对石宏道:“他怎么拖着你了?开宴时你明明跟着皇子们坐一桌,皇子们去了湖对岸,你才过来与我们凑在一起。隔壁桌几个纨绔多嘴多舌太聒噪,是我把他们赶走的,得罪人也是我,没你的事。”
“霍英!你这是要偏向他?”
“是你失礼在先,应该向俊卿道歉。”
“我哪里失礼于他?凭什么道歉?”
“俊卿与孟四姑娘有兄妹之谊,你贬低孟四姑娘而抬高自己的妹妹,就是冒犯了他。你说孟四不该出门,如果当真要这么讲究,你妹妹才是真的不该到处跑,更不该盛装前来赴宴——别说你们忘记了,老威远侯三年孝期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