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e是我的朋友,她从刚美国忽然要我跟她吃午餐,我只是临时安排不开,可能你刚才觉得受冷落,我跟你道歉,但我绝对不是有意为之。”江羽臣跟在我身后解释道。
我忽然驻足,他一个堂堂江澜集团的董事局主席,竟然跟我一个小助理说抱歉。我呢,我又怎么了,我凭什么有情绪、凭什么不满意呢。我只是坐下来陪他们吃一顿饭而已,就是让我端茶倒水伺候他吃也无可厚非,我不就是助理么。可是我为什么这么大的火气,林菲,你该不是看到江羽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我摇摇头,极力想把纷乱的思绪甩出去,我在想什么呢。
“我没吃饱,我们去补个下午茶吧。我跟席尘要了你一下午的时间,就当我放你假。”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语气,没有高兴没有失望。
“不是刚吃过么?“我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刚才听不懂他们叽里哇啦说什么,我可是把一肚子的火气全化成了食物。
“我不喜欢吃法国菜,你应该看出来了吧。“他从我身边走过,一连串的脚步声叩击着木制台阶,每一声都那么沉稳。
我们的关系又重新回归到正轨,我又重新跟到了他屁股后面。
不喜欢吃法国菜么?我一脸疑惑的回想着,和平时吃饭也没有什么不同啊,那这样说来他和席尘这类人就没什么喜欢吃的吧,吃什么都云淡风轻的尝两口,每天都弄的自己都跟美食杂志的评论家一样,他们有喜欢吃的么?
我跟他进了江澜侧楼的一家餐馆,这里面积不大却装修的极为雅致,无论是光线还是屋内的颜色都让人十分舒服,如果从江羽臣的办公室到这里,下了电梯只需要走一个过道就可以过来。
我们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来,服务员呈上菜谱,这家店的菜品主要以中西餐为主,中餐多是南方菜,同时还配有很多个国家特色菜肴,例如澳门的葡式蛋挞、泰国的香肠、香港的甜品,每一款看上去都让人垂涎三尺,菜品的下方都标有主要用料及营养成分,但唯独没有标注价钱。
服务员摆好餐具,为江羽臣打好一杯苏打水,放好湿巾,然后就开始不停的询问我,毛巾要热的还是冷的,是要苏打水还是柠檬水……
我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忍不住问:“这里该不会是江总家的私人厨房吧?”
他轻轻笑笑说:“你真是和萧总监呆久了,人也变得尖酸刻薄起来。这里的环境很好,东西做得很精致,口味上也很多选择,只是常来罢了。”
“哦,那这里这么好,为什么中午的聚餐不选这里。”我看着菜谱,漫不经心的问。
“我只把这里告诉亲密的人,我可不想太多人能轻易找得到我。”他压低声音说。
我点点头,并没有多想什么,司机、助理这些自然对自己老板的喜好、私密的空间了如指掌,可是你就能大言不惭的说是自己算得上人家最亲密的人么?我们只不过是最亲密的仆人。
我没再说话,刚才的事情还让我有些窘迫,但他的样子还是那么温和,可是眼睛里却有一种让你无法抗拒的威严,每次我看到这种眼神,心中都会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不是惧怕、不是服从,但就是无法抗拒他的意图。这种感觉会让你永远都无法真正走进他的世界,无法真正看清他。
这是江羽臣带我吃过的最精致也是最可口的菜肴,可是我却没有一点胃口,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灌下那些柔滑苦涩的液体。明艳的阳光慢慢转向西边,不甘心的散尽它耀眼的光芒。
整整一个下午江羽臣都坐在我对面看杂志,中途只接了两通简短的电话。我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瞭一眼他,可是他自顾自的得完全像是没我这个人一样。我记得有一次我走错会议室,错进了一个育儿讲座,正好听见里面讲,如果孩子犯错误,不需要打骂,只要让他安静得站在角落里反省自己的行为就可以。此时此刻我才觉得这招实在是高明啊。
我看着江羽臣,脑子再也转不动别的东西,全是我和他的过往,在我们的关系中,从一开始就悄悄的变了味,尽管后来我在极力维持着我们之间正常的轨道,我小心翼翼不敢再跃雷池半步,可是很多时候似乎是他打破这种局面,可是每一次他都有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你觉得所有的遐想都是自作多情。
如果我们的关系没有半点异常,那么我刚才的行为就是太过分,作为乙方我理所应当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可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满身的怒火此刻变成一片洪水堵在我的心口,我好像溺水了一样无法呼吸。
“对不起江总,我想呼吸点新鲜的空气。”我终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精致的咖啡杯,起身便走。
太阳已经偏西,我站在江澜的楼顶,吹着猎猎的冷风,看着偌大的北京,眼前无数的耸入云端的高楼大厦,一片片曾明瓦亮的琉璃反射着夕阳耀眼的光辉,给这座城市陇上黑暗前最辉煌的金色。
我们就一直这样站着,看着这座装满希望、梦想、成功、失败、幸福、悲伤、欢乐、痛苦的城市,我不记得我已经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北京了,尽管我每天都走在它的街道上,尽管我在这里忙碌、痛哭、欢笑,但我似乎真的已经快要忘记他的样子了,忘记了它原来这么大、这么老,甚至连那些曾经的痛不欲生也变得模糊起来。
太阳渐渐的落下去,那些沐浴在金光里的楼群重新恢复了晦暗、冰冷的样子。
早春的北京还是冷飕飕的,冷风灌进脖子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我缩了缩根本无处可藏的脖颈,忽然我感到一张同样冰冷的脸埋进我脖颈,然后我被揽进一个宽阔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