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幕将整个屋子披上金色的光辉,仿若美轮美奂的梦境,芭芘中指骨节叩击桌子一连串沉闷的声音将我重新拖回残忍的现实。
“喂,席尘两天后回来,那个时候你正式上班,这两天你来不来随便,但是要把资料看完。”她耐着性子把话说完,冲着专心致志的雅西说,“萧总监,我希望这回招回来的人不要再在48小时内就被席尘 fire out。”
“一定不会,等席尘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是48小时以后了。”雅西头也没回的丢出一句话。
芭芘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跷扭了出去。
雅西端着两杯刚刚出炉极品的蓝山,将一杯递到我面前,然后摆出一个极为优雅的姿势靠在那张足足有五平面方米的写字台上,抿了两口就把那个精致的咖啡杯往字台上一放,然后微微蹙起眉头,不满意的说,“这个东西比叶莎当初痛经时候喝的中药还要难喝一百倍,席尘的味觉是不是和牙买加人一样有问题,还是他的味蕾就像他那张脸一样,毫无任何知觉。”
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和每一个水分子结合后变成一种奢靡的气息,我看着堆落腿上那摞纸最上面的《人物》杂志,席尘那张醒目的消瘦立体的深邃面容,微微上扬的嘴角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像一个站在巅峰睥睨世界的王子一样孤傲,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和一种孤独求败的寂寥。
我咽了一口酸苦的咖啡,如果席尘听到雅西对他超群的味蕾的评价一定会从他那双阴冷的眼神里射出无数锋芒的利剑,将雅西钉成一个筛子。
离开公司,雅西在地下停车场里向我展示了她新置的座驾,宝蓝色的奥迪A5在昏暗的光线下收起它张扬的耀眼光泽,闪烁着像眼镜蛇眼睛一样犀利的光点。
“ 2008年最新款的3.2coupe quattro,6缸发动机,最大马力265,6挡手自一体,330牛?米的最大扭矩是A5车系里最小的一款,爆发力差点。”我一口气不加任何思索的说出一串专业参数,换来的确是雅西一脸的鄙夷,紧接着是无奈的白眼。
“林菲,如果你能把沪深指数也跟你脑细胞融为一体的话,你早就上福布斯榜了。”说完,她用巨大的太阳镜遮住她翻上去的眼珠子。
从大二开始我就对各种车系了如指掌,曾经在劳斯莱斯的4S店里把售车的小姑娘问得直抹眼泪,对这些雅西早就见怪不怪了,唯一出乎她意料的是我居然对08年以后的车型还有研究。
十年的默契让我足以了解她的疑惑,我淡淡的回了句,“只是习惯了,有时会多看两眼而已。”
雅西翻了翻她那两把像扇子一样的睫毛,“要不要试试?”
我淡定的拉开副驾驶的门,对雅西说,“算了。”
“你不会告诉我你这辈子都不开车了吧?”
虽然她那张被太阳镜遮去一半的脸上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被遮挡住的再一次翻上去的眼珠子。
黑色的皮革座椅的在夕阳的迷雾中泛着幽幽雅雅的光泽,我拉下车窗感受着这座有着三千余年的建城史和八百五十余年的建都史的古都,它厚重而神秘气息激发着我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充满能量,望着琉璃瓦反射出的暖色夕阳,回想我两年的生活,痕迹斑斑,历历在目,不可磨灭。
我抱着那叠厚厚的资料,手掌沁出冷汗,雅西温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没事,你是第二助理,有我呢,最重要的是你回来了林菲。”她眸子里一淌而过的温柔,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足以让我支离破碎的心重新泛起暖意,透过晶莹的水雾两年前那个梳着高高的马尾辫的女孩和我眼前的萧雅西重叠在一起,这么多年雅西就像万里长城一样守卫着我、李媛和叶莎,无论任何事情她总是镇定自如的站出来挡在我们面前,然后像一台高性能精密运转的计算机,通过输入不同的程序语言攻克一个又一个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病毒。她永远都是那么理性、淡定和一种近乎于残酷的冷静。
我握紧她纤细的手,我知道有些东西无论如何都要重开始,无论你曾经多么排斥,多么惧怕,生活它就像一个巨大的滚轮带着你不断前行,无论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认为自己最大的幸运就是在我前行的路上有她们,虽然我们依旧害怕、踌躇、茫然,我们可以挽着彼此同样冰冷的手,冷酷但至少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