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纵然不能在这儿待到天亮,等女孩醒来,一切都会变得麻烦。
他血红的眼睛会吓到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平时,他可以伴着夜色回到家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便可以巧妙地躲开尤莉丝的注意。
然而就在自己那一瞬间错误的决定下,一切都开始乱套了。
破晓时分,暴雨已经变成绵密的小雨,氤氲缭绕整个天鹅郡。
安赫尔像模像样地打着伞踱步向着庄园走去,他打算把这短短的路程他能够走上两个小时,好在到家之前让那血色褪去。
而当尤莉丝醒来时,发现整个房子空无一人,她也能料到安赫尔去了哪里。
趁这个机会,她继续在安赫尔的房间翻找着证据。
读不懂的书,空荡的摆设,衣服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作为一个男人,未免太臭美了些。
好在她并不是没有收获。
她就知道,没有人能够做到真正的完美无缺。
安赫尔的衣柜底角,有一件沾着血迹的打底衬衫,也许是忘在了那里,但无论如何,这“证实”了尤莉丝的猜想。
尤莉丝曾经在安赫尔的衬衫领口上发现过依稀的血迹,不止一次。
安赫尔的手很灵巧,每次吃饭时转动餐刀,都好像在摆弄自己的玩具。
他是一个职业杀手,她想,也或许是业余的,不然也不会忽略那些细节。
更多的,安赫尔有着令人生怖的冷酷面孔,在尤莉丝心中,一个杀手便是这副模样。
但是她并不感到害怕,反而被这种越来越接近残酷真相的感觉所吸引着。
无论如何,尤莉丝相信他的神秘一定是有缘由的,而现在她认为她找到了足够的证据。她一定要亲口向安赫尔对峙,证实自己心中的真相。
成为一个杀手,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的事情。
做杀手,可以变得有力量吗?可以不再怕雷电吗?可以惩罚捉弄自己的人吗?可以让害死自己父亲的人血流成河吗?
待她证实这一切,她要亲口问问安赫尔,杀死一个人,会痛苦吗?
杀死父亲的母亲,会痛苦吗?
大门开了。安赫尔回来了。
他把伞丢在门外,脱下黑色外套,甩了甩自己棕红色头发上的星星雨水。
尤莉丝把那件衣服藏在自己身后,小心地走下楼梯。
但这很难逃脱安赫尔的察觉。
安赫尔本能转身,又很快转过头。他不能确定自己眼睛里的血色是否依旧褪去了。
“嘿尤莉丝,这么早就醒了,昨晚睡的怎么样?”他低着头,背着身子,假装梳理着衬衫上的褶皱,从口袋中摸索着自己的怀表。
“多亏了你的陪伴,我睡的很熟。”尤莉丝像幽灵一般向着安赫尔走去,“不过你还是偷偷溜出去了。”
安赫尔拿出怀表,确保他眼中的血色几乎已经褪去,只剩下如同雾气般的血丝残留在眼中。
他回过身。
“抱歉尤莉丝,我的工作真的很需要我,我必须整晚应酬那些该死的商人,才能保证这个庄园永远都在我手里。”
尤莉丝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安赫尔伴着月色杀人如麻又消失在黑暗之中的画面,让她有些恶寒,又感到心脏在激烈地跳动。
“该死的商人……安赫尔,你其实并不是商人吧。”
安赫尔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说。
“看你眼中的血丝,难缠又不懂事的我,恐怕耽误了你许多宝贵的时间,才让你一夜没睡。”
“尤莉丝?”
“我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了,安赫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