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妃摇了摇头,她看着博尔济吉特氏温润的脸庞道
“我不是嫌弃那孩子,皇后娘娘得对,稚子无辜,我只是有些感伤罢了”
近日宫中发生了这么多的事,皇后产又失宠,而一旁的忻妃夭折了一个公主,如今这样的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有皇子在膝下,自己往前的清净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她是因为这个才有些难过了起来。
博尔济吉特氏看着她这副样子,与一旁的忻妃笑道
“早就不该让庆妃姐姐读这么多的书,古时候的文人墨客,大多都郁郁寡欢,如今见她这副模样,不知是不是也要题诗一首呢?”
忻妃对博尔济吉特氏这样的亲近倒觉得十分不舒服起来,二人从前,还是言语之间中伤过的,尤其是博尔济吉特氏刚刚入宫侍寝后在景仁宫里拜见皇后的那一日。自己还与令贵妃一同过许多难听的话,心结在心中,不是如此容易解开的。
只是博尔济吉特氏出身蒙古大族,草原上的女子向来心胸宽阔。心中只记得令贵妃陷害自己无奈成为后宫妃嫔,却将这些事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前些日子见忻妃殇女,又为她伤心了许久,如今对她的同情倒是比从前的不满多的多了。
忻妃见她如此,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她拽着自己的那只手,也有些拘谨的笑了
“妹妹膝下能多个孩子,虽然不是完全过继,可到底也算是好事儿,不必感伤了”
庆妃见二人一唱一和,也不好再多些什么,轻轻将手中的丝帕甩了甩,向前走去,博尔济吉特氏见此与忻妃一同跟上了她,三人一起穿过了长长的甬道,走回了宫殿里去。
这厢庆妃等人不知是忧是喜,那边的勤政殿里,乾隆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令贵妃,神色也多出了几分不满。
他坐在正殿的主位上,宽大的书案将他的下半个身子遮挡住,只露出了脸和胸口,他眉毛轻轻一挑,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朕已经告诉了你前因后果,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还在这里跪着做什么?”
令贵妃一张美艳的脸庞上梨花带雨,她低头看着勤政殿的地毯上,二龙戏珠的图案在自己眼前逐渐模糊,轻轻抽噎道
“还请皇上体谅臣妾爱子之心”
乾隆帝闻言皱起眉头,手上的奏折也扔到了桌案上
“永琰也是朕的儿子,这样的结果,对他来是最好的去处”
令贵妃抬起头来,两只眼睛水光潋滟,她看着乾隆帝
“可是两个公主与十四阿哥在臣妾的膝下也成长的很好,皇上为何偏偏要将十五阿哥……”
乾隆帝霍的站起身子来,他觉得这些宫中的琐事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头疼的厉害,烦闷道
“永琰不同于别的孩子……”
言罢见令贵妃眸光微变了一下,他又顿了顿道
“朕体恤你协理六宫事务辛苦,这样的恩典,你不但不知足,反倒来责问朕,是么?”
令贵妃听到乾隆的声音逐渐冰冷,身子都轻轻的颤了颤,她俯下头去,怯怯的声音传来……
“臣妾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不甘心将儿子拱手让人罢了,若是将九公主与七公主交给庆妃抚养也罢了,偏偏是还未记事的十五阿哥,这个儿子与众不同,自己也看得出乾隆帝的喜爱,却要去给庆妃抚养,那女人一向看不上自己,又怎么会厚待十五阿哥呢?
乾隆帝看着她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自然知道她心中的犹豫,只是此刻自己身上乏累的很,也没有心思再和她这么多了,疲惫的摆了摆手道
“你该明白朕的难处,若非如此,那日在太后宫中,永琰又该是什么去路?”
自己与令贵妃,虽然称不上是同心同德,可那日在太后的宫中,二人却是一样的心思,就是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给太后抚养。
令贵妃脑海中想起来太后那日的神情,一直以来太后对自己的十五阿哥流露出来的喜爱之情,不过是为了抢夺永琰在她的膝下长大,令贵妃心灰意冷,她抬起头看了看乾隆帝的神情坚定,明白此事或许再也没有转圜之地,觉得再这么苦苦哀求,只会让人更看不起,她拿起帕子擦拭了泪水,吸了吸鼻子道
“臣妾知错,万岁爷恕罪”
乾隆帝低下眼睛看着她瘦弱的身子跪在大殿中央,脸上挂着泪痕,一枝梨花春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终是有些不忍,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大掌。
令贵妃看着他冲着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还是有些过于真了,乾隆帝看着自己的目光,一向是俯视的,他从不曾将自己摆到和他一样的位置。更不必提尊重与爱戴了。
不知怎的,令贵妃想起了从前,皇后重病的时候,太后提议将十二阿哥交由庶妃抚养时候,乾隆脑门上暴怒的青筋,像是一条条的蚯蚓一样。而自己求他的时候,他的神色却是这样的平静。
乾隆帝的大掌微微收缩,似乎已经有了些不耐烦之意。
令贵妃见此,急忙委屈的将手填进了乾隆帝的手心里,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娇的身躯只到乾隆帝的胸口处,她回握了一下乾隆帝的大掌。
乾隆帝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的叹出了一口气,将她揽入怀里
“不过是权宜之计,又不是将永琰过继了,你有什么好哭的?”
言罢伸出来一根手指,刮了刮令贵妃脸上的泪痕。
令贵妃缩在他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腰间梭巡,低低的叹息道
“臣妾明白万岁爷的苦心……”
乾隆帝听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委屈,兀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脊道
“咱们还有辰熙和永璐承欢膝下呢,朕今晚去看你,好不好?”
令贵妃神色似乎有一刹那的欣喜,片刻又如烛火一般的熄灭了,她娇俏的声音打在乾隆帝的耳畔,吐气如兰
“那臣妾,恭迎圣驾!”
乾隆帝闻言,这才露出来满意的笑容,他揽紧了令贵妃,就像是怀抱着一只乖巧的波斯猫一样,大手缓缓的在她身上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