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奉命前来颁旨,不可多加停留,万岁爷面前离不得人”
皇后顿了一下,似乎是有关切的话语涌上喉咙,又被她生生的咽下去,只淡淡道
“那公公慢走罢”
她亲自站起来身子目送了吴书来出去,吴书来一直弓着腰后退,皇后亲自这样的礼待,已经是莫大的恩宠了,
吴书来弯着身子缓缓退了出去,玉琈正守在门口,见他要走,便也一同出去送了送他。
上次二人在勤政殿前头匆匆分开的时候,还是满地的雪花,如今平湖秋月前头的庭院里,却已经被春光洒满了庭院,吴书来张望着这里,见地方虽然有些偏远,景色倒是一切都好,心中便也安静了不少,他扭头看了看玉琈道
“此处地方清净,也不知你这样的性子受不受得了”
玉琈是个爱爱笑的人,又极其的喜欢热闹,这里这样安静,总觉得会将她给憋疯一样,她此刻听了吴书来的话,也不恼怒,淡然的笑道
“娘娘能受,我有什么不能的?”
吴书来顿时缄默不语,他看了看里间道
“皇后娘娘在这,你也要多加安抚些”
玉琈点零头,眉毛微微皱着,似乎有些不耐烦,这样的话吴书来已经嘱咐了千遍万遍了,她道
“我知道的”
吴书来转身欲走,就听玉琈悠悠的叹了口气
“唉……”
吴书来见她眉间微蹙,倒是很少见到她这副模样,只不禁好奇道
“又怎么了?可有奴才怠慢了你么?”
玉琈看了看他身旁,压低了声音道
“明日就是二月初十了”
吴书来挠了挠脑袋,不明白玉琈的意思,过了片刻,才狠狠的一拍脑袋道
“哎呦,这样大的事情,我怎么给忘了”
玉琈见他这样大的反应,皱了皱眉,示意他低声些
“娘娘不愿张扬,只是不曾想过,万岁爷真的会不记得”
吴书来见此,急忙辩解道
“日子还不到呢,万岁爷兴许心里记得呢”
玉琈轻轻冷哼了一声,往年的这个时候,命妇福晋们早早的就进宫来给皇后祝寿了,如今呢,满宫里又有谁记得,十五阿哥的百日宴刚过,满宫里还沉浸在喜气里,又有谁能够想起来凄凉的皇后宫中呢?
她双手抱着胳膊,眉毛狠狠的皱在一起,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
“你得了,快回去罢”
吴书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看了看身后还跟着路子他们,便点零头道
“你安心,我心中有数”
言罢便匆匆的离开了平湖秋月。
正殿内
庆妃见殿内没有伺候的人,便再也忍不住了,脸上的烦躁都要溢出来了,手中的丝帕已经被她拧的皱成了一团去。
坐在她一旁的博尔济吉特氏还不怕死的调笑道
“庆妃姐姐,前些日子还在与我储秀宫太过清净了,如今可不是要热闹了吗?臣妾恭喜庆妃娘娘”
庆妃转过头来,烦闷的瞪了她一眼道
“这热闹给你要不要?”
博尔济吉特氏摇了摇头,急忙往后撤了撤身子道
“我可是消受不起”
她心中对令贵妃的恨意如同滔滔江水,也是害怕自己一下忍不住对那幼的孩子下手。
忻妃看着二人如此打趣,心中的郁郁心情也扫去了不少,也掩着唇轻轻笑晾
“木已成舟,这是多少人盼不来的好事,庆妃妹妹不必再忧烦了”
不必受怀胎临盆之苦,也不用担心被人暗算,就这样白白的捡了一个带福气的好儿子,若是落到忻妃身上,也会高兴极聊,只是庆妃仿佛钻进去了一个死胡同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众人笑意盈盈,殿内也没什么伺候的人在,一时间话也都放肆了起来。
忻妃空闲之余抬起眼来,透过层层叠叠的流苏看到皇后的脸色却没有方才好看了,便急忙噤了声。
皇后看着庆妃如此,心中也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还是劝道
“你心中再不愿意,也不必在奴才面前显现出来”
来宣旨意的吴书来是乾隆帝身旁亲近伺候的人,他捧着的旨意就是乾隆帝的意思,吴书来的为人自己了解,他自然不会在乾隆帝面前挑拨是非,可他身后跟着的人呢,浩浩荡荡的三四个太监。
庆妃这样不满的脸色落在他们的眼里,若是不日传到了乾隆的耳朵里,再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庆妃的下场也不会比自己好上多少。
庆妃闻言,却是不以为然,她瞧见皇后似乎有些不高兴,微微低下头道
“臣妾知错,只是……”
她顿了顿,不满的嘟囔道
“那又不是臣妾的儿子,为何要让臣妾抚养”
这样的事情,宫中谁不能来做呢,偏偏要让自己来,乾隆帝这是拿自己当乳母了吗。
大殿内一时间安静极了。
皇后低着头,看不清面容,鬓边的白玉珍珠簪子熠熠生辉,她瘦若无骨的手上,檀香木的佛珠来回捻动着,过了许久,才听到她悠悠的声音传出来
“只要你好生抚养,他就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