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罢又想起来皇后在床榻上病怏怏的模样,连和自己话都是强撑着力气,就又有些伤心了起来。
永璔前几也听闻了宫中的事情,明白十二阿哥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他一把搂住十二阿哥的身子,爽朗的笑道
“我还从外头带来了烟花给你,晚些时候宴席散了,你带回宫去玩吧?”
永璂一听就高兴了,他方才还在惋惜,今日里这么多漂亮极聊烟花,自己的额娘却因为身子不好不能来看,只能在黑黑的宫殿里头流泪,他听了永璔的话,急忙点零头道
“好哇”
平湖秋月里
正殿里一片安静祥和,皇后的贴身宫女玉琈起身,将室内有些昏暗的烛火给吹灭,换上了一只明亮的蜡烛,又修剪了些烛花,只觉得满屋子里也明亮了许多。
皇后只穿了一件杏色的夹袄,头上还勒着二龙戏凤的抹额,如今还在产的调养时候,除夕的喜气洋洋,并不能浸染了这宫殿里的凄凉。
皇后面色苍白,只半坐在暖塌上,身上盖着一条狐皮的毯子,皇后的手中捧着一本书,手旁边不远,是一碗黑漆漆的药。
这是常明亲自开的方子,皇后产,他也心怀不安,日日研了新的方子来为皇后调理身子,一来是弘昼离开之前的嘱托,二来自己的确也是想早日调理好皇后的身子,免她重蹈覆辙。
只是皇后似乎没有多少的兴趣喝下,窗户外头的烟花声音依稀入耳,皇后面色淡然,她掀了一页手中的书卷。
玉琈看着皇后如此,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皇后身旁,将那药碗往她手肘旁边又移了些,开口劝道
“娘娘,这是常太医特意嘱咐的,您好歹用一些”
皇后淡淡的瞥了一眼,似乎十分不耐道
“前些日子已经日日用着了,如今何必还要再喝?没什么用”
玉琈俯下身子,她用手轻轻试了试药碗的温度,见已经不是很热了,心中愈发着急,生怕药效过去了
“您如今和坐褥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万事都得心些”
她这样的话出口,眼看着皇后的面色突然不好了起来,只觉得十分懊悔,玉琈急忙跪了下来身子,低下头去
“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和坐褥有什么区别呢,不过是令贵妃得子喜气洋洋,皇后这边却没有孩子了。
皇后的面色顿了顿,过了一瞬又恢复了原样,她看了看玉琈道
“起来吧”
玉琈盯着皇后的神色,有些不安的站起了身,只见皇后缓缓端起了药碗,一口饮尽。
药碗清脆的扣在桌面上的声音,玉琈怯怯的收起了药碗,又为皇后奉上一盏茶来。
皇后端起来轻轻饮了一口,看向窗外头,落雪满地,却凄凉至极,她扭过头问道
“十二阿哥呢?还没回来吗”
玉琈也往外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晚宴大概要些时候吧,娘娘累了吗,奴婢伺候您先去歇息吧”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
“再等等吧”
落雪纷纷席卷了梅花,北风簌簌,家宴终于要到了结束的时候,十二阿哥看着乾隆帝微醺的背影往外走去,急忙跑着上前了。
吴书来搀扶着乾隆帝出令阁,外头积雪已停,乾隆的轿撵就停在外头,十二阿哥的身影在后头叫了一声
“皇阿玛!”
乾隆听到了,他转过身来,见是永璂在后头,微微摆了摆手道
“色已晚,快些回去吧”
吴书来为难的看了眼十二阿哥,将乾隆扶着上了轿撵,轻轻开口嘱咐道
“去地一家春”
车夫领了命,抬起来轿撵,缓缓的往前行驶,吴书来看十二阿哥还在原地杵着,不禁回头走近了他些,俯下身子为他的斗篷合紧了些,心疼的嘱咐道
“我的阿哥,气冷,快回宫去吧,娘娘还等着你呢”
皇后待吴书来极好,玉琈更是与他相知多年,吴书来也是打心里疼爱这个十二阿哥,这个乾隆与皇后来之不易唯一的孩子。
十二阿哥似乎很是不愿意,他不甘的看着乾隆的轿撵离去,皇阿玛明明答应了自己的,他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无辜的望向吴书来
“皇阿玛要去哪儿?为什么不去找我额娘?”
吴书来面色也尴尬了起来,帝后不和,也是自己担忧了许久的事情,他故作安慰的拍了拍十二阿哥的肩膀道
“皇上今日酒醉了,他过两日就会去的,你放心”
十二阿哥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吴书来道
“可是……”
吴书来给一旁的乳母递了个眼色,乳母会意,上前拉住了十二阿哥的手,低声道
“十二阿哥,咱们回去吧,皇后娘娘还等着你呢”
十二阿哥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去,跟着乳母一同朝着平湖秋月走去。
吴书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中,无奈的叹了口气。
除夕的家宴十分简单,乾隆帝更是在宴席散罢就去霖一家春里探望令贵妃与新出生不久的十五阿哥。
乾隆帝对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打心里喜爱的,他都这把年纪了,宫中又闻儿啼声,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这个孩子的到来也让他千疮百孔的心有了一点点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