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声音洪亮的在殿内响起
“皇后呢?皇后如何了”
他从西偏殿出来就知道皇后也出了事,心中不出来的滋味,连难过都没来得及,就急匆匆赶来了这里,连门口站着的弘昼都不曾瞧见。
回答他的只有满屋子的静谧,宫女奴才们跪了一地,身子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门开着簌簌的寒风,还是因为害怕。
乾隆恼怒的攥住手腕,恨恨的看着跪了满地的奴才
“都是怎么伺候的?”
满屋子的奴才,宫女,竟然就这样让两个主子摔了下去,乾隆心中只想把这些人千刀万梗
他环顾着屋子里的所有人,却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弘昼,他直直的站在跪着的奴才们中间,那样不合时宜,这样的身影让乾隆想起,方才皇后与自己对峙的时候,也是如此。
乾隆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他在弘昼身上微微打量了一圈儿。
弘昼连忙双手弓着行礼
“臣弟见过皇兄”
乾隆瞧见他就面色不好,挑了挑眉毛道
“你不回府,怎么在这?”
弘昼听出来乾隆语气中的不满,面上还是平静的开口道
“臣弟偶然路过,恰好听到乐安和内吵闹,不想是皇嫂滑倒,奴才们手忙脚乱,臣弟便把她送了回来”
乾隆喔了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弘昼回府的路,并不经过这里,他正想开口斥责,却听到身后动静,是常明出来了。
“微臣参见皇上”
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乾隆顿时没了问弘昼的心思,他转过身来,心急的拽住常明道
“皇后如何了?”
常明看着乾隆这样心切的神色,与他对视了一眼道
“娘娘已经见红,龙胎难保”
乾隆想起来皇后为了这个孩子日日的服药,受了这么多的苦楚,顿时觉得心下酸涩,他神色有些不耐烦道
“朕问皇后如何了?”
常明的思绪还停留在自己太医院里配制了一半的安胎药,如今也是用不上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受惊晕厥,微臣已经用了针,其余的地方,不过是些皮外伤,相信无甚大碍”
乾隆似乎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他身影都晃了一晃,吴书来又不在身旁,路子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常明也心急道
“万岁爷,您保重身子,才能宽慰娘娘”
乾隆摆了摆手道
“你进去罢”
常明闻言又进了寝殿内去照料皇后。
路子急忙扶着乾隆坐了下来,乾隆看着他,开口吩咐道
“去让吴书来,将景仁宫的大宫女带回来,好生伺候皇后”
路子闻言虽然也是诧异,可还是领命去了
“奴才遵旨”
乾隆帝觉得自己的身旁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伸出宽厚的大手,抚上发烫的脑门儿,双眼疲惫的闭上。
他想不通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一夕之间,自己失去了两个孩子,那厢忻嫔哭的厉害,这边皇后重伤还未醒来,他明白常明的言下之意,皇后身子无什么大碍,可心伤难医,这个心伤,还是出在最倔强的皇后身上。
出宫之前,钦监所言他本是不曾往心去的,这样的流言,自从皇后的十三阿哥夭折后就一直不止,他狠心杀了原本的那个监正,亲自选拔了新的监正上任,出口的话却还是与从前一般无二。
此次令贵妃与皇后一同有孕,钦监所言紫微星冲撞,今日令贵妃的十五阿哥平安落地,自己与皇后的孩子却不慎夭折,不只是这个孩子。
乾隆不禁想到阿菡与永璟,自己与皇后的子女,短短的几年之间,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纵然再不信象之,如今却也不得不重新从头开始想一想了。
皇后是再嫁之妇,自己却是抢淋媳的兄长,当年是自己逼迫了她,不让她做了弘昼的未亡人,上苍怎么会恩泽自己与皇后膝下欢闹,一个接着一个孩子的死亡就是暗示,提示皇后与自己犯下的过错,他大手狠狠握成拳头,阻止脑中自己疯狂的念头,似乎是不愿意承认自己与皇后有错。
惶惶世间,自己是子,自己不会有错!
一旁站着的弘昼却不知道他脑中百转千回想着什么,弘昼想起皇后的痛苦神色,又听巧容了乐安和内发生的一切,愈发心不平,开口道
“臣弟听闻和贵人不敬皇嫂,还要一心寻死,使八公主饱受惊吓以致坠楼,皇嫂也接着出事,还请皇兄处置”
乾隆猛然睁开眼,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弘昼,微微挑起眉毛道
“朕心中自有处置,不劳五弟操心了”
弘昼闻言还想再些什么,他上前一步,却被乾隆轻轻挥手打断了
“今日劳烦你了,你若是无事,还是回府筹办迎娶之事吧”
弘昼看出乾隆的面色不耐,也不敢再上前下去了,他顿住脚步,想起殿内的皇后,喉头滚动了一两下,还是恭敬的弯下身子抱拳道
“那臣弟告退”
乾隆帝盯着弘昼离去的背影,目光内暗流涌动,果真如自己所料,这么长时间以来,弘昼对皇后的情谊一丁点都没少,乾隆中只觉得像是熊熊燃烧着一股烈火。早就在十几年前,就不该心慈手软,让不该生存下来的人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