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来了,快坐下吧”
乾隆落了坐,抬头就看到永璂这个肉团子窝在太后身旁,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了些笑意
“永璂今日,怎么也在这呢?”
太后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摸着永璂背后的辫子
“皇后带着永璂来问安,哀家许久不曾见过这孩子了,将他留下亲近亲近”
乾隆面色悻悻,知道太后的不只是永璂许久未来,还有自己,只是不敢当面指出子的错处罢了,他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入口清凉,正午的暑气也消减了些,乾隆笑道
“皇额娘这里得茶水倒是清爽的很,朕用着也舒坦”
太后的手摩擦着红木椅把,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皇帝喜欢,就常来松鹤斋”
乾隆点零头
永璂乖巧的站在太后的一旁,皇后不在这里,他一点儿也不敢造次,乾隆看着他这副样子就想笑,不过瞧着应该是好些了,脸色也没有昨夜苍白了,冲着他挥了挥手道
“永璂过来”
永璂抬起头来,吴书来上前一步领住十二阿哥带到了乾隆的面前,永璂轻轻道
“皇阿玛”
乾隆摸了摸他光滑的脑袋,关切的问道
“可好些了吗?”
永璂摇了摇头,手无处安放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袖
“皇额娘给我喝了药”
乾隆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拍了拍他肉嘟嘟的脸蛋儿道
“你皇额娘是为了你好,出去玩儿吧”
永璂点零头就往外头跑去,在松鹤斋里这么一会儿,就让他闷的透不过气来,乾隆看着他的身影跑的这么快,挥了挥手吩咐道
“吴书来,去跟着十二阿哥”
吴书来领命去了,太后不放心的朝外看着,见乾隆看向自己,重新又带上了手上的护甲,开口问道
“哀家听闻,皇帝晋封了兰庭为诚嫔?”
乾隆放下了手中茶水,恭恭敬敬回道
“是,令妃诞育皇子公主有功,这么多年,又替皇后料理宫务,实在辛苦,朕下令晋封她为贵妃,忻嫔伺候朕日子也久了,又先后生下六公主,八公主,朕决意抬了她的嫔位,晋为妃位”
言罢见太后满意的颔首,乾隆心翼翼道
“前些日子是儿臣无礼,冲撞了皇额娘,望皇额娘不计前嫌,宽恕儿臣一回吧”
太后已经是七十余岁的人了,乾隆抬眼看着她,是什么时候,自己的额娘也老成这个样子了呢,他心里酸涩的慌,不愿再与额娘置气下去,这才厚颜来了松鹤斋。
正殿里有一刹那的安静,太后的神色都顿了顿,一旁的崔嬷嬷脸上露出来喜色来,她回头望着太后,却见她眼眶发红,长长的护甲在衣料上来回摩擦,发出来沙沙的声音,太后微微摇了摇头
“皇帝……皇帝不必如此,六宫事务,哀家本就不该插手太多,左右如今皇后的身子已经好全了,哀家也放心”
乾隆了然的点零头,双手也无措的抓住自己膝盖的布料,不知道该再些什么,堂堂母子,居然能生分到如今这样的地步来。
外头吴书来追着永璂玩闹的声音传来,屋内的宫女在给乾隆打扇,看着十分疲累,乾隆抬起头来往外看了看,见永璂虽是昨夜受了惊吓,今日里却还是像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的,便也放下了心来。
太后看着乾隆,陡然问道
“听闻,皇后去彻查了昨夜之事?”
乾隆听到太后的声音,这才将目光从外头收回来,扭头回道
“嗯,清音阁昨夜起火十分蹊跷,此事不查,怕是于六宫不安”
太后点零头,目光却担忧了起来,她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一串檀香佛珠开口道
“彻查的确无妨,只是此事因十一阿哥而起,皇后已经命人将十一阿哥带去她宫里”
此言一出,乾隆脸上的笑意也微微收了起来,他点零头听太后又道
“十一阿哥幼年就没了额娘,一直是由舒妃亲自教导,依哀家看,昨夜的事,审问十一阿哥又有什么用呢?若是十一阿哥出了什么差错,舒妃大闹起来,那才是真正的六宫不安”
乾隆双眉已经微微蹙了起来,他点零头道
“皇额娘的是”
太后见乾隆肯听进去了,满意的笑了笑,又开口道
“十阿哥无福早早去了,舒妃如今膝下就这么一个孩子,视若心肝一样的疼着,若是真有什么差错,永授在前朝,岂会善罢甘休?”
这话的就十分夸张了,舒妃虽然教导十一阿哥,可她心中还是有些芥蒂的,并不曾将他当做亲生一样疼爱,样样尽到了一个养母的本分罢了,侍郎永授在前朝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只是乾隆向来仔细多疑,听了太后的话也不禁犹豫起来,手指轻轻扣着桌面,玉扳指和桃木撞碰,发出来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的。
乾隆犹豫了片刻道
“儿臣明白了”
他心中没有什么顾虑,昨夜的事自然要查,只是不愿得罪舒妃罢了,只怕去贸然带回永,皇后那里又要与自己置气,横竖都是难为,乾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太后了这么多,也觉得口渴,端起茶盏来轻轻喝了一口
“还有一件事,也藏在哀家心里许久了”
乾隆勉强打起精神来,坐直了身子道
“但请皇额娘吩咐”
太后抬起眼来看了看乾隆,他正在椅子上歪着,眉头微蹙,似乎很多烦心事藏在他心里,太后轻声开口道
“就是弘昼了,弘昼从西北回京数年,皇帝也没在安排差事给他,哀家明白皇帝的心思,只是他常在宫中走动,难免人多口杂,与景仁宫过多牵连,奴才们看着也是笑话”
乾隆的眉毛皱的越来越紧,他狠狠一拍桌子道
“谁敢多嘴皇后半句,朕亲自割了他的舌头”
太后见乾隆这样动气,无奈的劝道
“到底人言可畏,皇帝总不能杀光伺候的人,哀家想着,不如将弘昼远调出京,如此一来,也好免了皇后身旁许多闲话”
这个不必太后开口,乾隆心中也早有这意思,弘昼日复一日长居京中,又时常在宫里走动,与皇后不可避免的见面,让自己也放心不下,他颔首道
“儿臣遵旨,多谢皇额娘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