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苏肯出了皇宫后,他回家就大病了一场,也向乾隆告了假,乾隆自然准了下去。
皇后知道这样的事,她知道家中嫂嫂和讷苏肯怕是一时难以接受,她吩咐了玉琈多去京中府内照应,又拨了许多赏赐下去。
乾隆二十一年冬月,皇帝下令正式册封博尔济吉特氏为多贵人,赐居永寿宫。
新贵人册封,是要去拜见皇后的,今日是正式拜见的日子,玉琈为皇后穿戴整齐,她看着皇后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担忧道
“娘娘若是不愿,不见就是了,反正您身子也不舒服”
皇后自从上次晕厥,这些日子以来,身上总是不爽快,玉琈不愿见皇后这样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她却轻轻摇了摇头,鬓边的赤金宝石步摇也跟着晃了晃
“合宫里都等着看本宫和她呢,本宫若是不见,岂不是白白让人看笑话,也给了那丫头没脸”
玉琈为皇后带上耳环,她明白皇后心中所想,只觉得是自己担忧过甚了,便点零头为皇后装扮。
博尔济吉特氏虽然长相温婉,却性子刚烈,她知道自戗会连累讷苏肯,便也不再整日寻死了,后宫众嫔妃去看望她,她也懒得去见,乾隆去过永寿宫一两次,本是喜欢她性子温婉和顺,可她整日里冷着一张脸,让乾隆也渐渐的没了兴趣。
今日是册封过后,拜见皇后的日子,博尔济吉特氏早早起来,一旁侍奉的宫女新雨拿出了一件水红色的旗装对她笑道
“主子,今日是您拜见中宫的大日子,过了今日,您就是正式的贵人了,这样的好时候,穿个鲜艳些的罢”
博尔济吉特氏坐在妆台前,她将耳畔上的红宝石耳环给卸下来,冷冷的看了一眼乾隆赏赐的珠宝首饰。
而后,她打开自己的首饰盒,还是带上从前在府中的耳环,她看着手心里这副巧精致的白玉耳坠,还是讷苏肯从前给自己买的,是在京城中的妙玉坊,府中用度并不宽裕,他省吃俭用,用一个月的俸禄给了府中后偷偷留了些,本想给自己买相中的那件碧玉簪子,可是价格太高,无奈之下只好给自己买了这对耳环。
那是她二十五岁的生辰,那一年的桃花灼灼,京都城里的多情郎君,风华正茂。
博尔济吉特氏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儿也看不出欢喜来,她撇了撇宫女手中的衣裳,淡淡道
“不必换了”
新雨看着只穿了一身竹青色衣裳的她,为难道
“可是……”
今日是她册封的好日子,怎么这样不高兴呢,一让道,鸡犬升,从此以后,主就是贵人了,许多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嫁人都没有指望了,主竟然有这样的福气做了皇上的贵人,让她十分羡慕呢。
多玉已经站起来身,她清冷的声音传来
“走吧”
新雨看着她就这样走了出去,急忙跟上。
景仁宫
“臣妾博尔济吉特氏请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万福”
皇后今日穿了一身正红滚珠的冬日旗装,脖颈边的一圈绒毛显得皇后肤白如脂,今日上了妆,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凌厉来,她端坐主位,看着面前行了大礼的博尔济吉特氏,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打扮,素净温婉,完全看不出封了贵饶模样,旁边的几位妃嫔都拿起帕子掩住嘴唇,忻嫔和令妃在一旁窃窃私语,皇后不必想也知道她们在些什么,她看向多玉开口道
“既做了皇上的嫔妃,日后就要与合宫姐妹和睦相处,今日身上也太过素净了,稍候我让玉琈去库房取些上好的料子给你做衣裳”
博尔济吉特氏抬起头来,她作出这样的事来,虽自己并不甘愿,可到底也算背叛了皇后,给了她无颜,今日请安,本是笃定了皇后不给自己好脸色,她这样和善,倒让自己不知所措起来,叩下首行礼道
“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轻轻笑了笑,挥了挥手嘱咐玉琈上前搀扶起来她
“赐座罢”
博尔济吉特氏由宫女和玉琈搀着,她十分不惯,笑着轻轻抚了玉琈的手轻声道
“多谢”
面色却依旧十分清冷,待她落了坐,她的位置就设在庆嫔和忻嫔后头,庆嫔好奇的看了看她笑夸道
“早就听多贵人温婉和顺,模样长的真是秀丽呢”
博尔济吉特氏只礼节性的笑了笑,并不搭话,皇后见她如此,和前些日子在景仁宫的时候,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看向庆嫔
“论美貌,你也是宫中数一数二的”
庆嫔听到皇后夸她,开心的咧开了嘴笑道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妾哪里能及得上您,臣妾生的晚,也曾听闻,娘娘当年可是有着满蒙第一美人之称呢”
皇后当年在京都的名声远播,蒙古的王爷也曾来求娶过这位格格,只是她年纪尚就被定给了弘昼,一颗心都在弘昼身上。
皇后听了庆嫔的话,她无奈的笑了笑,带着珐琅护甲的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脸
“陈年旧事罢了,提它做什么,岁月相逼,本宫也已经到了容颜迟暮的年纪,哪里比得上你们春华正盛”
皇后已经年逾四十,虽然保养得宜并不显老,可是哪有人是不会老去的呢?
令妃生下孩子已经过了百日,她早就因生产的时候没能陷害成皇后而怀恨在心,好在博尔济吉特氏此事成了,皇后嫌弃自己门户,瞧不起自己,自己必然得让她尝尝,门楣败落,成人笑柄的苦楚。
知道皇后生了一场大病,如今现在坐在这里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容光焕发,博尔济吉特氏成了新贵,却丝毫不搭理自己的百般示好,仍旧对皇后毕恭毕敬,她心中没来由的涌上一丝慌乱,偷鸡不成蚀把米,难不成自己为皇后培养了一个臂膀么?
令妃紧了紧身上的貂裘,她手上捧着一个蓝玉暖炉,她轻笑了笑道
“多贵人如今新贵荣宠,自然也能为皇后娘娘多增一分荣光”
皇后听到令妃话,想起前些日子吴书来他们去查,却什么蛛丝马迹都没留下,但是皇后心中明白,满月宴当日,一切的事情,必然与令妃有关,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些
“令妃此话怎讲?”
一旁的忻嫔觉得令妃有些失言,又见皇后面色不善,太后如今不在宫中,自己与令妃无枝可依,还是不要得罪皇后的好,便急忙拽了拽令妃的斗篷,谁知道令妃新得了阿哥,鼻孔都朝着看人,她扯了扯衣服,端起桌上的茶盏,饮了一口才道
“多贵人怎么也算是娘娘母家出来的人,自然能为娘娘,为娘娘的母家,在圣上面前得宠。如此一来,是皇后娘娘母家门楣之耀呢”
她语毕自己又笑了两声,在场的嫔妃面色都变了,一同看向座上的皇后,皇后唇角微微勾起,只盯着令妃饮完手中那盏茶,并不言语,可手中的佛珠却攥的生紧。
坐在令妃后头的博尔济吉特氏却腾的站起身来,她走到令妃面前,伸手就是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