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独看月,遥怜小儿女。
皇后从木兰围场赶回到紫禁城里已经是晚上,入了夜里,皇后一路舟车劳顿疲惫不堪,玉琈见她如此也不敢多问,只服侍她早早歇下。皇后有孕,身上疲乏,连十二阿哥和五公主都没召见,玉琈担忧的看了看里屋睡得不怎么安稳的皇后,怅然叹了口气。
到了半夜时分,只听得屋外狂风大作,东边惊雷西边闪电,却迟迟不见雨点下来。
皇后梦中只觉得胸口闷痛,像是被人大力揉搓着心脏,猛然惊醒大口呼吸着,每一口呼吸却都带着余下的钝痛。她正要开口唤人,却见外边玉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皇后正要开口责怪,却听见玉琈带着哭腔的声音
“娘娘,小公主不好了”
皇后听得玉琈禀告,猛然坐了起来,她脑中一片空白,胸口钝痛未止,她抓起一件衣服匆忙披上就匆匆向阿菡住处跑去。
阿菡被乳母抱着正一勺一勺的喂药,可总是喂不进去,皇后赶到时只看见一屋子的人乌压压跪了一地,看见皇后这般披头散发俱是吃了一惊,还是规规矩矩的磕头行礼,皇后抚住门框不耐烦的皱眉道
“无用的人都给本宫滚出去跪着”
一众人退了出去跪到庭院里,天上惊雷阵阵,听的人心里发慌。
皇后走到阿菡的乳母宋衿身旁,伸手抱过浑身火热的阿菡,冷声唤道
“太医!”
为五公主诊治的太医是御前服侍的苏淳来,而不是皇后用惯了的周齐初,周齐初随御驾去了木兰围场,皇后心乱如麻,只听他回禀道
“禀娘娘,看症状,公主应该是误染了东西以致中毒,至于是何毒物,恕微臣无能,如今只能用金银花和甘草急煎后服用缓住毒性”
玉琈见皇后站着辛苦,她服侍皇后坐下,宽慰道
“娘娘如今是双身子,行事也要小心些,小格格定能吉人天相”
皇后脑中凌乱,她看着怀中小小的身体滚烫,谁人能对这样的孩子下手呢,她怒斥道
“中毒?”
苏淳来带着一众太医匆匆跪下,不敢看皇后冰冷的眼睛
“是,只是这毒太过凶猛,小格格已经不堪毒性引起了高热,若是再无法子,怕是…….”
皇后失声怒道
“放肆!”
苏淳来不敢多言,一众太医看皇后发怒,急忙俯首到地上,都不敢抬头看此刻的皇后,她披头散发赤着双目,一双眸子仿似要把这院子屋子里的人千刀万剐。
可对着怀中孩儿她仿似退去了尖锐的外壳,如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母亲轻声哄着劝着孩子吃药
“额娘…..回来啦”
阿菡烧的迷迷糊糊,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日思夜想的额娘正抱着自己,可是自己好不舒服
皇后低头忍住眼泪轻声道
“乖乖,额娘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皇后将她的一只小手贴在自己脸上,擦去眼泪笑了笑
“可是额娘,我好难受”
怀中的阿菡说着,竟然难忍疼痛哼哼哭了起来
皇后这次是真的慌了,她看着阿菡烧的发红的脸庞和太医束手无策的样子,真的感觉到了自己是有可能失去这个女儿的,她抬起眼对苏淳来开口道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保住五公主,还不快去!”
苏淳来叩了首急忙下去配药解毒了。
皇后一只手拿起桌边的药碗,对着怀里的小丫头哄劝道
“阿菡听话,咱们把药吃了好不好?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小公主迷迷茫茫间还是摇了摇头,唇齿间挤出来一个字
“苦”
皇后半哄半劝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没忍住掉下泪来,她心里实在发慌着急
“阿菡听额娘话好不好,就吃这一次”
小公主看见额娘流下泪来,无奈才点点头,皇后拿起汤勺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进去,终于喂服下去完了
皇后亲了亲她苦的皱成一团的小脸儿
“我的阿菡好乖,喝了药马上就好了,不难受了”
她总觉得这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寻常高热,喝了药就会好的。她看着怀中孩子病态缓和了些,稍稍安心一点点。
可是半个时辰后阿菡再一次将所有药都吐了出来的时候,皇后扑到门边叫来太医,阿菡已经昏迷不醒。一根根寸长的银针扎入她小小的身体,她也只是痛的哼了两声却睁不开眼睛,皇后抑制不住的颤抖抓住身旁玉琈的手用低低的声调说道
“玉琈,我好怕”
她闭上眼睛就又掉下两滴泪来
身旁的玉琈看着公主如此受苦,鼻头发酸,伸出手来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娘娘莫怕,小格格定能吉人天相”
皇后藏在她身后掉眼泪,咬牙切齿
“怎么会好端端的中了毒,谁人能对一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下手”
玉琈叹了口气,皇后又抬起头来
“是奴婢看顾不周,求娘娘责罚。奴婢已经派人连夜赶去木兰围场通知皇上,娘娘莫要担心”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玉琈是景仁宫的宫女,皇后前脚刚走,小公主便不常来景仁宫玩闹了,她也没有看到小公主,也不归她看顾,皇后叹出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纵然自己怨乾隆,但此刻还是希望他在自己身边,她要他在身旁守住他们的女儿,皇后记得他说过无论如何也会护住他们的孩子周全。此刻的乾隆对皇后来说是最后一颗稻草,可他还在为了寻找一个青楼女子的下落与自己反目。
却见小宫女巧容从门外进来,向着皇后行礼道
“主子,太后来了”
皇后撑着站起来,看见太后自门外进来身旁还跟着嘉贵妃,令妃,愉妃,以及刚刚有孕的忻嫔,见到她这幅模样皆是吃了一惊,皇后欠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