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静默无言
弘昼先开口道
“怎的,皇兄未陪皇嫂么?”
语气仿佛带了一丝嘲讽,宴席散去,弘昼亲眼看到乾隆去了令妃的住处。
夜色渐浓,皇后没时间与他多说
她凉凉道“皇上政务繁忙……”
可弘昼今日像是饮多了酒,非常放肆。
他呵笑道“政务繁忙?呵,忙的是那延僖宫的政务吧”
皇后闻到了酒气,她蹙了蹙眉头,弘昼的话语更让她烦心
“放肆”
弘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玉珠“臣弟失礼了,不知皇嫂找臣弟何事”
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却依旧淡淡的脸色,毫无认错之意,皇后看了看他,想起很多年前,他仿佛就永远是这样一副脸色,什么都不在意
她过了良久压低声音道
“既然走了,你又为何回来?”
弘昼收了玉珠,扣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若是我说,为了这王侯爵位,荣华富贵,皇嫂可信么?”
皇后想起他当年假死时候,先帝临终之时悔不当初,追封了他亲王,还险些办了庆典册封自己这未亡人为王妃。如今想来,不过是一时蒙骗,她勾起嘴角道
“这亲王爵位是在你当年死后追封的,你假死数年,回来倒捡了个爵位”
弘昼听她这样说话也不恼怒,笑道“亲王爵位,若非当年,我此时的荣耀地位远不止这些”
若是自己拼死一搏,怎知没有荣登大宝的可能呢?四哥的身份未必比自己高贵。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居然敢说出来,皇后瞪了他一眼,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放心。
她放低了声音叹道
“这些东西你不在乎,你并非这样的人”
弘昼突然提高了声调
“那你认为我是为了什么,我的心意,你到如今还不清楚么?”
玉琈在外听到弘昼这样荒唐的话语也是抖了抖,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夜色昏暗,却看不清楚,
声音不小,惹得外边的宫人们向这看来
皇后猛然站起身,气愤极了
“你不要命了?这是在宫中”
弘昼见她如此激动,未曾想过年少鲜衣怒马,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会成为深宫中小心翼翼的妇人,他展开手中折扇
“命?我若是要命就不会回来了”
“你!!!”
皇后气急语塞
弘昼也不愿意这样气她,收了折扇也站起身来
皇后平复许久才开口
“弘昼,你会没命的,他猜忌心重,何况你我又曾…何不在江南安稳过一生”
弘昼攥了攥拳头
“他若是因为你我曾有情意而杀我,我亦不后悔。若留你在这里,我在江南如何安稳?”
“他待我一向很好”皇后脸上是粉嫩的红
弘昼看向皇后满足的脸色,他脑中想起旧事,额边青筋毕露
“他待你好?他若是待你好,你怎会在山东小产?他若是待你好,魏氏如何上位?他若是待你好,如今为何不陪你”
他最恨的不是四哥抢了他的位置,夺了他的女人,而是得到她却又百般糟蹋,他自年少时视若珍宝的人,却被乾隆玩弄。
弘昼外出这些年鲜少接触女人,他年幼时有过几个通房丫头,只记得指婚后便打发了,他能答允景娴的,乾隆为何做不到。
皇后觉得他有些固执了,又听他提起那些旧事,十分讶异他如何得知清楚,不满道
“他是皇帝,他的好坏不是你能评判的”
弘昼并不惧怕
“景娴,听我说,我回来便是为了你,这个孩子,你不要留,你听我说,君恩如流水,何不随我远走高飞,一生一世一双人?”弘昼伸出双手摁住她的肩膀。缓缓说道
皇后听来只觉得可笑,何况他还有了妻子,皇后用力挣脱他的手
“凭什么?你带着娇妻爱子回京,那孩子有几岁了吧,你让我随你远走高飞,如何一生一世一双人”
皇后所言如刀锋一样插进他心里,弘昼只觉喉咙一哽
“我…景娴…”
他有苦说不出来,却见皇后收了脸色,怅然地摸上小腹
“弘昼,我年龄不小了,这个孩子,来之不易,我能有如今,也是来之不易”
皇后顿了顿,她闭上眼睛沉声道
“我与你的事,已经彻底过去,如今提出来不过是徒增笑料,所以,你若是留在这,那就珍重自身,保全家人便是,我的事,王爷就不必过问了”
弘昼酒劲上来,有些生气的看着她
一把手攥住她的手腕,皇后斥责道
“你发酒疯了不成?这是在宫里”
弘昼望进她的眼睛,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影子,他冷冷的看着皇后
“我与你的事,如今于你而言,是耻辱,是枷锁,对么”
宴席已经散了,令妃搀着乾隆回去,一路上乾隆面色沉沉,令妃也不敢多言,直到御花园,令妃瞧见玉琈在池塘边,连忙咦了一声
“那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玉琈么?她怎的在这,娘娘也没回宫吗”
乾隆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冷的吓人,他沉声道
“令妃,先回宫罢”
令妃一脸茫然,今夜,今夜乾隆是要陪她的。她不死心又道
“臣妾陪着皇上去看看吧”
乾隆声音更冷
“朕说让你回去”
令妃有些害怕乾隆阴冷的能杀死人的脸色,急忙讪讪的告了退。
乾隆见她走远了,嘱咐人在这留着,自己向凉亭内走去,玉琈看见他连忙行了礼,乾隆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家娘娘呢”
玉琈提高声音想让皇后听见
“娘娘来带公主回宫,在此地遇见和亲王”
乾隆冷哼了一声向前走去,欲盖弥彰。玉琈从来不是如此不稳重的人,如今尖声回禀,是想提醒里面的人什么,乾隆见伺候的人都在外候着,亭子里什么光景看不清楚,乾隆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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