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她的脑袋回忆了太多的东西,美好的黑暗的全部揉杂在一起,充斥得大脑嗡嗡作响,呼吸也因此急促许多。
走着走着,她足下踢到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声低低的呻吟令她骤然清醒过来。
嗷嗷...
脆弱无助的呻吟再度响起,南枝低下头一看,才知拦路的是一只气息奄奄的小奶狗。
出于怕狗的本能,她下意识后退好几步,身子不稳竟跌倒在地上,左臂再次遭到重击,剧痛扎了一下脑仁,疼得她不禁闷哼出声。
缓过劲儿,她看向一米远处的小奶狗,发现它也正看着她。
很快,她发觉了小奶狗的不对劲。这只小奶狗只有成年男人手掌那般大,身上的毛发很是稚嫩稀疏,像是刚生下来没几天的小狗狗。它将身子蜷缩起来,小身板在暴雨中颤抖着,眼皮沉重地一张一合,黝黑的眸子很执着地看着南枝,似乎是在求她救救它。
南枝心生悲悯,克服着心中的恐惧,一点点挪过去,右手伸出缓缓摸向小奶狗瘦可露骨的小脑袋。
最后摸上了冰冷坚硬的脑袋,那种属于死亡的冰冷传到手心,南枝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嗷嗷..
小奶狗的声音越来越低,南枝慌张起来,顾不得对狗的恐惧,用着完好的右手将它一把抓起来护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温暖。她站起来,慌慌张张地将周围看了一遍,找到路标后,急忙拔腿往医院回赶。
淅淅沥沥的雨声,足音在黑夜里越来越急促,她喘着粗气,怀抱着小奶狗拼了命地往几千米远的医院跑。
感觉到小奶狗的气息越来越弱,她停了下来,跑到马路边,冲着满街上疾驰的车辆大喊着求助。
然,一辆辆车子全部无视马路上这个穿着病服大吼大叫的女人,不管她如何招手求助,回应她的只有狂风暴雨。
世态炎凉人情冷漠,她今晚再次体会到了一次。
尽管如此,她也不放弃希望,一面沿着马路走,一面抱着小奶狗蹦蹦跳跳地向马路上行驶的车辆求助。
直到她被绊倒后,求助声噎在喉咙中,小奶狗滚到前方。
它的身子不再呈现自我保护状的蜷缩,很自然地舒展,黑黝黝的大眼睛已经彻底闭上了。
南枝爬起来,颤抖着右手触向那条狗,冰冷僵硬的触感传来,她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跟这条狗了。
世界安静了许久,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人撑着伞下车,那人本来是跑着往南枝这边赶的,却在看她对着一条死去的小奶狗痛哭流涕时,收住了脚步,举着黑伞伫立与南枝身后不远处,一双桃花眸暗了下去。
南枝颤巍巍地抱起小狗,忘记了左臂的疼,双手捧着那狗摁在怀里,跪在雨里大声痛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死掉?为什么不再等等?”
南枝悲不可遏地怒吼咆哮,跟个疯子般继续大喊,“为什么你会这么脆弱?凭什么上天不要你活着?你的父母凭什么不要你?凭什么?这一切都凭什么?”
“救不了妈妈,救不了小狗,我好没用。凭什么我会这么没用…”
南枝咆哮的声音小了下来,望着小奶狗呢喃出声,一种力不从心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让她很是颓丧。
执伞人抿紧了唇瓣,抬步踩着雨水款款朝她走来,耳边听着她悲愤的控诉,步子越发沉重,因她的痛苦而痛苦,指节分明的手指摁紧了伞柄,摁得指节发青,似乎将心底的悲伤无声宣泄在伞柄之上。
连绵不断的雨滴滑落伞面,在白衣男子四周织成了水帘,他低眉垂眸,忧伤百殆地看着南枝。
最后一步,走到她身后,将伞移到南枝头顶,替她遮去大雨滂沱,而自己却身陷寒冷的雨夜里,欣长的身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拉了黑长寂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