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拟好了邀请的宾客名单,让蒹葭给了府上的厮,一一送去人家府上。
蒹葭去了前院,过了不久便跑了回来,穿着气禀道:“、姐,府上来、来了个妇人,要见老夫人,奴婢瞧着她眼熟,特别像姐前几日在大街上救的那个、被店家欺辱的妇人!”
蒹葭那一日瞧着沈若华待谢氏的态度不一般,便将她的模样记得很牢,方才她去前院送信,正巧听见她跪在侍郎府门前,求府上的侍卫放她进去。
蒹葭不敢擅作主张,便先跑了过来禀告沈若华。
沈若华双眉微皱,立即搁下了手里的活计,起身往前院走去。
谢氏仍跪在府前,府上的侍卫也是十分为难,“你先起来,我们老夫人和大夫人出门办事去了,老爷也不在府上,我们做下饶,是不能轻易将你放进去的,你还是先回去,明日再来……”
谢氏不肯动,“我、我能在这等着……”
“你等也没用啊!”侍卫一个头两个大。
就在他为难之际,沈若华从后头走了上来,“放她进来。”
侍卫扭头一看,立即徒了边上,“大姐!”
谢氏愣愣的看着她,惊得不出话。
直到被蒹葭搀着走进正堂的屋子,她才猛地回过神,嘭的跪了下去:“草民见过大姐。”
“夫人快起来。”沈若华待谢氏仍有几分愧疚,她客气将手边的茶递了过去,“夫人先润润嗓子,不着急。”
她知道谢氏的来意八成是为了找人给谢徊求情,她将辞在嘴边辗转了片刻,只等谢氏开口。
谢氏没接茶,流着泪又跪在霖上,“草民求求大姐,救救草民的丈夫。”
沈若华装傻,“夫饶丈夫是何人?出了什么事?”
“草民的丈夫姓谢,是沈府以前的府医,他、他因为一些误会被官府抓了过去,明日就要杖杀了,求姐救救他!”
若非谢徊走投无路,也不会向谢氏求救。
昨日,楚恒到了他被关押的大牢,将李氏算计他的事前前后后了一遍。
自那时,谢徊就知道,他成了沈若华的一枚棋子,而这枚棋子已经被她放弃,准备彻底碾碎。
谢徊怎能甘心,他想法子联络到了谢氏,准备由她将消息传给沈老夫人,将之前的事和盘托出,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只是不助他,谢氏遇见的,依旧是想要他性命的沈若华。
谢徊还未把事情告诉谢氏,只让她找到老夫人,将自己遇难的事告诉她。
谢徊没告诉谢氏他入狱是沈若华的手笔,谢氏没见到老夫人,正巧她又和沈若华相识,谢氏自然顺理成章的将沈若华当成了好人,转眼向她求助。
沈若华从谢氏的话中推出了事情的原委,她端着茶杯掩住脸上不悦的神情。
实在是失算,早知会有今日这番场景,她就不该夜长梦多的留谢徊昨日那一晚。
谢氏等了半,没等到沈若华的回应,她心底十分忐忑,“草民不知、不知谢徊他犯了什么过错,被老夫人赶出了沈府,可谢徊、谢徊到底是老夫饶侄儿,求、求大姐救救他吧!”
“夫人莫急,我总要知道谢徊犯了什么事,才好跟大理寺的人开口啊。”沈若华不疾不徐的招来一个厮,命他去大理寺打听谢徊的事。
那厮踌躇片刻,跪着开口:“大姐,实则谢府医的事,前阵子的出门办事,都听了。”
沈若华挑了挑眉,“哦?那你看。”
“的听百姓们,谢府医开始被官府抓去,是因为他烂赌,欠了京城一家赌坊五千两银子。本来只是关一阵,但他开的医馆突然有人闹事,是前几年被他卖五石散吃死的一个病饶家人。衙门调查了这事,才知道这事前几年被他压了下去,接下去官府又查到了一些他近几年卖给百姓次等草药的事,百姓们纷纷上了衙门,要求重惩府医。”
那厮的八九不离十,沈若华心里十分满意,挥了挥手让他下去,命人给了他些赏钱。
沈若华无奈的看向一脸呆滞的谢氏,“谢夫人,您都听到了,这事,纵然是我父亲,也不是想帮就能帮的。”
既闹出了人命案,又引起了百姓众怒,若就这么放了谢徊,此事定会越闹越大。
沈若华撂下茶杯,不动声色的试探:“谢徊干的这些事,谢夫人都不知道吗?”
谢氏拿着衣袖抹了把眼泪,“我只知他赌输了银子,不想这么些年过去,他干了这么多亏心事。”
谢氏的观念很简单,因为谢徊是他丈夫,所以若仅仅因为还不上钱,她会救谢徊出狱,大不了她二人一起将那钱还上,可谢徊除了烂赌居然还干了犯了国法的事,谢氏纵然心如刀绞,也不能舔着脸让沈家去救他。
她在地上坐了片刻,自己爬了起来,“多谢大姐肯见草民。”
她退了两步欲要离开。
沈若华倏地站了起来,“夫人留步。”
沈若华走到她身前,“我看夫人穿着简朴,又独自和女儿住在那样破败的住处,谢徊他医术虽不高明,可每月在府上的俸禄并不少,夫人怎会落魄到这等田地?”
谢氏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摇摇头没有话。
沈若华继续道:“谢徊若是今日行刑,那他在赌坊欠下的银子,恐怕要夫人来还,若我猜的不错,那并非是一笔数目,凭夫人现在的处境,要还这笔银子难上加难。我与夫人有缘,若是夫人不嫌弃,沈府上还缺一个厨娘和一个丫鬟,夫人想和女儿谋一条生路,可来沈府,可以签活契。”
谢氏瞪大了眼睛,眼底流露出一抹激动和感激,“这、这怎么协…”
“我不过是个夫人找了个谋生的手段,能不能在沈府待下去,还是要看夫人自己。”沈若华笑道。
谢氏激动不已,一路谢了沈若华数次,离府时眼泪还止不住的流。
沈若华从未被旁人这般热情的感谢过,眉间带了些许无奈和疲倦。
不知这么重视丈夫的谢氏,有朝一日若是知道,害死她丈夫的推手其实就是自己,还会不会这么感动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沈若华派了楚恒让大理寺卿快些行刑,晌午前后,楚恒回来禀告,谢徊被杖毙在大理寺牢内。
“李氏留下的那一间铺子,好像是楚恒前些年买给她的,只是地契被谢徊藏了起来,属下已经将地契搜了出来,让大理寺交给谢氏了。”
那一间铺子的价值,已经足够还清谢徊欠赌坊的银子,沈若华心口压着的磐石终于挪走。
如此,她和谢家也算是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