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母拉着我在桌前坐下,柔声问道:“你饿不饿?可吃过午食了?要不要再给你做些吃食?”
我点点头,忙不迭答道:“已吃过了,随意用些点心便好,不必再劳烦伯母。”
“那就多吃些点心,都是才做好的,你林伯最喜欢这种雪花酥了,可香糯呢。”
林伯母将一碟子雪花酥推到我面前,又倒了杯清茶与我,开始了闲谈:“今年多大了?哪里人,可曾婚配吗?”
“啊……我今年一十六,莫城人士,尚未婚配。”
我不知道她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见她问得认真,只得一一答了,心道:许是上了年纪的女人都爱给人牵红线,说媒罢。
林伯母轻笑着道:“花儿一般的年纪,生的也好看,难怪我家老头子喜欢你,我瞧着也喜欢的很。”
在炎华宫中,我素来是同龄人里最优秀的,自小得华陌另眼相待,又做了五年少主,奉承我的人不在少数,这些话听得的多了,也就腻了。
只是,这般诚挚淳朴的夸赞却是头一回,只简单三两句话,便让我打心里觉得她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亦或权势财富而违了心这般说。
正要答话,便见林伯拿了个四方的雕花盒子出来,那盒子不小,几乎有这桌子一半大。
等林伯走得近了,我才看得清楚。
那是用霍山桦木做的盒子,盒身严密无缝,上面繁复雕的也不是什么花,而是一副生动的流云破月图。
单看这盒子的手笔,我便知道里面的东西绝非凡品。
一则,霍山桦木是珍贵的木料,且素来以坚硬防火著称,若想用一整块木料做成盒子,还雕出图案来绝非易事;二则,这盒子从外观上看没有半丝缝隙,也没有锁,说明制作者设计精巧,里面自有玄机,以此推断,哪怕是我直接用内力强行破开此盒,也怕是徒劳无功。
林伯母看见这个盒子,脸色变了变,随即抬眼看着林伯。
林伯推开茶盏碟子,将盒子放在桌上,“你这老婆子,莫这般看着我,我就是觉得这小女娃合我的胃口,得我的眼缘,你不是也瞧着她欢喜?”
林伯母叹了口气,又看了我一眼,这一眼说不出的复杂,似含了担忧、感叹之色,最终只对林伯道:“你觉得好,便好。”
林伯不回她的话,伸手拍拍我的肩,“小女娃,你猜猜这是什么?”
我见他脸上骄傲之色溢于言表,猜测应该是他自己打造的东西,于是十分配合地摇摇头,等他向我展示。
林伯果然得意地笑道,“你可瞧好咯!”
只见他不知摸了哪里,那盒子上的流云破月图渐渐消失不见,侧边“嗒”的一声露出缝隙来,从那刚才流云破月图那面儿上一推,那块板子便滑开来,露出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整套的刀,大大小小一共十三把。最大的一把与寻常刀剑一般长短,最小的一把与我惯用的薄刃一般,只指甲盖儿大小。
只是这套刀看起来十分不凡,每一把都寒光湛湛,淬了霜雪似的冷。
我少时混迹各大宗门,又身为炎华宫少主,见过的武器多如牛毛,各门各派的珍奇宝物也没少见,只是这般质感的刀却是十分难得。
这套刀的质感色泽与寻常刀剑十分不同,我不用去摸,便知道它锋利无比,甚至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锐利之气——这是神兵利器才有的自身带着的傲气。
“这是……”
我一时猜不准林伯拿这刀给我看的目的,我与他不过数面之缘,连交情都算不上,这么好的刀,不可能是要给我吧?
“给你的,你瞧瞧,喜不喜欢?”林伯呵呵笑着,将那木盒子推到我面前。
“这……”
我下意识蹙起眉头。
按理说,收到礼物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只是我与林伯非亲非故,这般贵重的东西,若是我自己抢来的还好,赠与,倒是头一回,我受不起,也收不安心。
“怎么?”
林伯见我脸上不大欢喜,一张脸巴巴地皱在一起,“这可是我耗费无数心力才打造出来的,无论是用料、工艺还是锻造之术,都是最上乘的,你这般模样是瞧不上?”
我见他有些生气,只好解释道:“林伯,我并非看不起这刀,恰恰是这刀一看就绝非凡品,我不敢收。”
听了我的话,林伯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但还是绷着一张脸喝道:“让你收你就收着,以后别再用那小破刀了,我都看不下去!”
我见他执拗,只好看向林伯母,希望她能劝说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