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帐篷外便有一人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所有人闻声看去,竟是狄辰。
“听说抓到凶手了?”狄辰四周寻了一圈,随即眉头紧锁看向唯一不熟识的书生。
林潇伸手阻止了狄辰的询问,继续转头看向书生:“那你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怎么到了河边?”
“说来惭愧,学生本是慕名奔京城去寻林先生,但到了京城那里风传先生因直言不讳得罪了宰相,于是被人加害贬谪至此,我才寻来的……可路越走越不像官道,也看不到一处人家,我想顺着溪流没准能找到住户问一问路。也是正在河边休息时,便被……这位兄台抓来了。”说罢书生还有些怯懦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暗卫。
林潇皱眉思索了片刻,扶起那名书生道:“先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姓张名生,表字浩然。”书生恭敬道,“没想到还未进伊阙便见到了先生,简直如有神助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在这儿,也是被逼无奈。”林潇被他酸的有些头,不由得赶快阻拦道,“你一路就这么顺着溪流过来了?没有发现点什么?”
张生迷茫了一阵:“若说不同寻常……还当真未曾见过。不过在下倒是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可讲于先生,写进先生的《玄怪录》……”
“行行,那个……常教头你带他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晚我临走之时再带他进城。”继而转头看向张生道,“我现在身边都是灾民,我忙着处理他们的事,你先休息,等晚我们回城再细谈啊。”
张生深施一礼:“先生果然是深明大义……”
林潇笑着摆了摆手就走了,随后狄辰也皱了皱眉看了看那人就跟着林潇出去了。
“这人是谁?”狄辰皱眉问道。
林潇不在乎的说道:“一个文人罢了,让他下毒估计都没那个胆子。”
“他是来找你的?找你做什么?”狄辰好奇道。
林潇撇了他一眼:“年轻时曾经将身边发生的奇事杜撰写了一本《玄怪录》,这人应该是来找我探讨文章的。”
狄辰闻言笑了:“这人这么酸腐,你确定要跟他浪费时间?”
“什么叫酸腐?他们就是念书念的有些死板而已,理还是要理的,别让人觉得我瞧不起后辈。师父知道会打我的。”林潇说罢便往后面的房屋走去。
转了一大圈,发现这些人已经痊愈了不少了。
没治愈的大多是灾民,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身体还不是很硬朗。
林潇一边检查还在病中的灾民一边询问一旁的衙役:“这些灾民病之前有多少人能打到猎物了?”
衙役行了一礼道:“属下估计,能有个十之一二吧。”
“什么?”林潇皱起了眉头,不由得又问了一句:“那痊愈之后可以进山么?”
衙役苦笑了一下道:“这些人够不得人数,若贸然进山遇猛兽,估计连保住性命都是问题。”
林潇闻言脸都皱在了一起,这可如何是好?
这已经是冬天了,猎物更难,这一冬天这群人靠什么撑过来?
“好,我知晓了。”林潇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转身出门走了。
狄辰自从摘了枷锁一直是自由身,闻言不由得跟在林潇身后询问:“你问这些是怕他们活不了?”
林潇叹了口气道:“他们是灾民,和你们比不了,你们到哪里都能活下去,他们不行,必须找个活路给他们。”
“你这管的够多的,娶妻生子你管不管?我山寨里可有不少人还没娶亲呢。”狄辰在一旁打趣道。
林潇怒瞪他一眼道:“闭嘴,我没空跟你开玩笑。找媳妇自己找去。跟我说我又不是媒婆。”
话音没落常教头就过来了,看着林潇笑了笑道:“该吃午饭了,大壮他们回来想叫主人一起吃,主人你看……”
“好。”林潇正好要问问大壮他们这群灾民的出路,集思广益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刚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身后的狄辰,不由得转身问道:“你去不去?我问问怎么给他们找个活命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给你兄弟们找个后路?”
狄辰笑了笑:“去,当然去。”
几人一同进了一顶帐篷,饭桌的主位已经给林潇留了出来,几位掌柜正围着饭桌探讨着什么。
可一进帐篷,狄辰的脸色就变了,再也没有了那个嘲讽一样的笑容,死死盯着大壮。
林潇开始并没注意到狄辰的脸色,前和掌柜们一一打招呼。
说笑罢转身介绍道:“这是常教头,这是……狄辰你怎么了?”
狄辰摇了摇头,恢复了正常,朝众人很江湖气的一抱拳。
大壮还笑了笑:“这位兄弟怕是没见过我这么秀气的人,掌柜的你就别大惊小怪了。”
一番玩笑将活了活几人之间的气氛,众人开始落座。
林潇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一午的探查有没有什么收货?”
廖掌柜笑了笑道:“看了看近处的山,可用的不算多,大多都是些买不价钱的料子。寻常人家糊口还可,铺子是做不起来的。”
林潇闻言眼睛一亮:“你说寻常人家可以糊口?怎么个说法?”
廖掌柜放下箸笑了:“这些料子全都是些不得台面的,用是没什么,可咱们铺子里的木匠光手工活就不止这个价了。哪儿能有的赚?若是寻常人家自己做来买尚可,做来难度也不大。”
林潇深思了片刻,心里有了主意,但没说话。
“掌柜的,你在想什么呢?廖掌柜不是外人,你是不是遇见什么难处了?”大壮常在商贾里游走,是个人精,见状在一旁询问道。
林潇默默地喝了口茶,犹豫了一会儿道:“大壮,按理说我不再是这家里的大当家,不应该几次三番借着你们的生意徇私。”
“哎,掌柜的你这就见外了,我大壮命都是你救得,这廖掌柜也是个苦出身,在我手下从学徒到掌柜都五六年了。有什么话不能和我们说?什么当家不当家?陈墨又是哪儿出来的?”大壮有些不满道。
林潇抬了抬手,示意大壮别再说了:“这些年大家跟着我哑巴亏没少吃,我知晓有些掌柜对我不满。觉得我做这些入不敷出的事是多余,今天我也算厚着脸皮求诸位掌柜,这城外的流民不少,现在已经入冬了。若是再不找些生计,恐怕他们也过不了这个年。我知道手艺活不能外传,这是规矩。但既然这山没有得台面的料子,想必也不会碍着各位。大家能不能帮帮这群人,起码过了这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