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掌柜说是这于国最大的商贾也不为过,平日里的朴素节俭之风早就听叔父讲过。只今日这一次,以后再来便是寻常饭菜了。”严士文喝了口茶谈笑道,“不知林掌柜这次来伊阙任官,对此地可有什么了解?”
林潇轻轻摇了摇头,刚想说她什么也不知道,忽然想起那日在官道差点想杀了兰芳的那个男人。于是缓缓道:“我进伊阙之前,在官道曾看见一个年纪不过弱冠的男子,衣着不凡,长相俊逸,但听他的口气正在带人杀周围逃难的灾民?这事士文可了解?”
严士文缓缓叹了口气:“说来真是造孽啊。林掌柜所言非虚,只是没想到这人竟叫你撞了。”
“那人是谁?”林潇夹了口菜淡淡地问道。
“实不相瞒,那人正是伊阙县孙主簿的亲孙儿。名叫孙焕,这人年轻时游手好闲,乃伊阙一霸,后来被人就此事参了一本耽误了孙主簿的前程,这么大年岁仍未见迁升,方才有所收敛。这孙主簿乃是伊阙县的四任元老了,就连刘县令都忌惮他几分。前几年新皇继位,大肆平定各地藩镇,兵灾连年,加浙东大疫,寅河决口也是闹得民不聊生,这灾民都涌到了伊阙县啊。”说着严士文喝了口茶叹息道,“此地离京都很近,往年再怎么灾祸,也未见灾民能涌到这里。况且这路到底死了多少百姓,还犹未可知。刘县令得了消息,为了闭塞圣听阻止大量灾民涌向京都,受命在此安顿百姓,可灾民越来越多,拨下来的赈灾款不足。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这孙主簿出了一个丧尽天良的主意,在城外灾民的救济粮中下了毒。”
林潇止不住的抽了一口冷气,心道虽说这灾民当真是棘手的事,但是毕竟是千万条人命,这孙主簿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不成?
严士文幽怨道:“直到城外的灾民大批死在了城郊,大家这才有了些猜测,知道了这孙主簿做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勾当。后来浙东大疫,这孙主簿就害怕了,任命自己的孙子为亭长,在城外处理尸体。”
林潇皱起眉头道:“他这种人就不怕自己的孙子染病么?”
“话说的好听,这孙主簿早就派人将城外的尸体焚烧,来了个死无对证。派孙焕前去只是带人杀尽后续前来的流民,以防下毒之事东窗事发被他人知晓。而他孙子也能因此事有个噱头捞个流外的官当一当,不仅如此还可以洗脱他孙子恶霸的罪名。”严士文轻声道,“其实叫林掌柜来我也是存了私心的,数年前,严家下也曾流落成无家可归的灾民,如今看着这些人惨死在那孙主簿手中真的是心有不忍。林掌柜,你是个好人又才思敏捷,你看这灾民一事可有办法可解?”
林潇闭眼轻轻摇了摇头:“说实话,我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给我几天时间想一想罢。”
严士文见状以为林潇不想管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掌柜莫怪我这个人得寸进尺。听叔父说林掌柜不是有瓮城在手安置流民么?这些流民不能带去一同生活么?”
林潇缓缓道:“士文,我也想将灾民带进瓮城,可我自从辞了大当家这个职务,瓮城也交予他手了。今天的瓮城不可能再无端接受这么多的灾民。”
“那能不能在附近再建个瓮城出来?我严士文第一个替林掌柜鞍前马后,我想此举对林掌柜来说并非难事,而且这等政绩也好让林掌柜早日升迁啊。”严士文说话时眼睛都在放光,仿佛是救命稻草一般看着林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