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攸宁拿到药之后,立即赶回了丘山雅苑。当他匆匆忙忙回来的时候,连洛魂飞都发现了楚思晴的伤势,万分焦虑,束手无策。
“义父,您来了。”
洛魂飞守在楚思晴边上,一心惦记着,都无暇回头去看一眼易攸宁。
洛羽涵将易攸宁拉到一边,悄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么?”
易攸宁故作失落,耷拉下脑袋,不停地摇头。
洛羽涵安慰着他:“算了,原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你不用太难过。”
“不。”易攸宁仍是无奈,却一点点摊开手掌,慢慢露出了笑意,“你看!”
洛羽涵惊喜万分:“这,这是?你真的找到了?”
易攸宁展颜一笑,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是,我找到了,我不仅找到了她,还帮你,帮思晴拿回了药。”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洛羽涵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她来不及去问前因后果,一心只想着快一点去救人,她甚至忽略了,要去验一验,药中有没有毒。
洛羽涵忘了,是因为她已被逼到绝境;
洛魂飞忘了,是因为他内心过于担忧;
易攸宁没忘,他只是对小梦莫名信任。
还好,他的信任,是正确的。
独孤鹰扬的独门伤药,就是针对寒铁剑而制成的,不过小小的分量,就胜过了一切其他任何的伤药,伤口开始愈合,被寒气侵袭的手臂也慢慢有了知觉。
有了知觉就意味着,楚思晴,感受到了疼痛。
感受到了痛,人,自然也就清醒了不少。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洛羽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楚思晴的这条小命终于没有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楚思晴的眼睛一点点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过了一阵才看清楚了身边人的样子:“羽涵,洛叔叔,你们怎么在这?”
“你这孩子,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感觉好点了没有?”洛魂飞看到楚思晴伤势的时候,就彻底忘记了前一天听到一切,关心则乱,一乱更越显得他对楚思晴的态度与别人不一样。
“好冷。”楚思晴的脸色还是很差,分不清是因为外伤还是因为寒气,试图抬起手臂,结果又重重地落了下去,“好痛。”
“你别乱动,伤口刚有好转,小心再裂开。”洛羽涵将她的手臂放好,掖好被子,“你现在需要多休息,再多睡一会吧。”
楚思晴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入睡了。
洛羽涵如释重负,心情稍稍好了起来。父女二人和易攸宁陆续退出房间,各自休息。一波风波算是平了,只是还会有多少风浪,仍未可知。
洛魂飞本还想再细问些什么,只是易攸宁和洛羽涵都明显地露出疲惫之意,他深知二人辛苦,也只好作罢,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攸宁,其琛呢?”
没有人知道。
洛其琛,去哪儿了?
他的人,此时此刻,并不在丘山雅苑。
洛其琛前一夜失落离开,他其实也没有放弃微弱的希望,在郊外寻觅许久。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试图找到梦魂宫的丝毫踪迹,奈何实在无迹可寻,一直找到天亮才肯放弃。
带着几分沮丧和无奈,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平常最喜欢的荷花池附近。
尽管已经过了花期,但是在他眼中,景色依旧很美很美。他仿佛能够听到了一阵阵低沉的琵琶声,曲调哀愁却没有哀怨,婉转中透露着些许思念之情。
那旋律,过于熟悉了。
洛其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在意,继续走着,可是越走近越觉得曲子清晰。他终于开始四处张望,四处寻找。
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池中小亭,一个他心中最难忘却的身影之上。
他甚至等不及从长廊走过去,直接飞身一跃,轻点水面,就落在了那个人的背后。
曲子没有停,人的思绪已慢慢被曲调带走。
直到一曲奏罢,已是四目两行泪。
洛其琛的眼眶有泪水在打转,而回过身的女子,更是泪流满面。
“弦思,真的是你。”
“其琛,真的是你。”
荷花小池,池中小亭,是洛其琛与晏弦思初次见面的地方。
那一年,情窦初开的年纪,一见钟情的回眸。
就如同今日这般,洛其琛被曲声吸引而来,晏弦思在亭中专注而弹。当她弹奏完一曲,方才察觉背后有人,不经意地回过头,就看到了洛其琛的脸。
两个人的眼睛,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互相吸住了一样,迟迟错不开目光。
两个人,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相爱了。
晏弦思是一户平凡人家的女儿,没有什么江湖背景,她每天清晨的时候都会坐在小亭中轻弹一曲,风雨不改。
洛其琛就会在这个时候陪在她的身边,伴着她的曲子,练剑。
明明是毫不相及的两件事,可在他们二人之间,却是莫名的和谐,就像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却偏偏彼此相爱。。
易攸宁也曾专门去看过那样的画面,他就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岁月静好。
他曾经问过洛其琛,为什么会喜欢上晏弦思这样一个女孩儿?
洛其琛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说美貌,在他身边的,有孤傲坚韧如寒梅的楚思晴,有清丽脱俗似芙蓉的楚思柔,还有高洁优雅如幽兰的妹妹洛羽涵,可他却只偏爱淡雅寻常的茉莉,只爱眉清目秀的晏弦思一个。
或许正如易攸宁猜测的那样,因为看过了百花齐放的热烈,所以更珍惜花开自在的从容;因为厌倦了江湖的纷扰,所以更爱淡泊生活的朴素。
总而言之,就是喜欢了。
可当他们再次回到初遇的地方,再次重复着初遇的情景,只能徒留一声叹息。
物是人非,欲语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