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字斟句酌道:“说来也是小事,不过小事也会令人颇为烦扰。不过是我店里有两位负责采购的管事,一人管一半的香料采购,并且两人都对各色香料的价格十分清楚,所以他们互相监督着我很放心。”
“只是最近,我听说他们二人结为了儿女亲家,我十分担忧他们是否会狼狈为奸,贪墨采购银子或者以次充好。”
这话好没来由,桓玄的店铺肯定都是用的王府家生子打理的,结亲也实属平常。所有下人的身契儿女一家子都在主子手里捏着,谁敢造次?再说了,萩娘不认为桓玄会为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操什么心。
他要说的,一定不是真正的两个掌柜的事情……
萩娘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抬眼望了望桓玄,他好看的侧脸十分诱人,神采奕奕的眼眸注视着萩娘,仿佛是一种鼓舞。
她故作轻松地微笑,试探道:“郎君多虑了,既然不放心管事的人品,换人做管事即可。”
桓玄星眸微沉,认真地说道:“只是这两位管事都采购了十多年,分别都有进货的人脉人情,如果骤然换人,两人心存怨恨,必定不会把自己的那些关系和资源坦白交接,届时反而可能缺货或价格更高,岂不自寻烦恼。我想,我作为一个店老板,首先是要保证店里赚钱,生意好,客源和货源稳定,其次才是内部争斗的问题,就算要解决,也不能大张旗鼓,定然要保证表面上的繁花锦簇,暗地里慢慢地釜底抽薪才行。”
萩娘看了看这位年龄不出二十的青年,终于肯定了他谈话的意图。
仔细地思考了一番,她决定将自己所知所想倾囊相告,她直接了当地说:“郎君所谋并非易事。”
桓玄的眼睛亮了亮,微笑着说:“愿闻其详。”
“诚然,如果我是店主,我会十分忧虑两位管事相互勾结,对我不利;但我更担心,如果借力借势去对付这两位管事,会不会引狼入室。据我所知,两位管事表面上都是十分忠心,与其我去担心遥远的将来会发生的事,我一定会更慎重地去挑选现在眼前的人,而我考量的最重要的标准,一是忠心,二是家世,三才是能力。”
她丢给桓玄一个无奈的眼神,继续说道:“请恕我直言,您在第一条‘忠心’这一项就非常的不够格,您一没有做出过表忠心的事情,二没有制造任何舆论,再加上您父亲的背景,我恐怕不敢让您这样的人物做我的左膀右臂。”
桓玄的神色果然不好看了,他问:“如果我愿意娶皇女呢?”
两人的谈论方式已经肆无忌惮,不再含蓄隐晦了,这里并没有南郡公和臧氏萩娘,只有两个绞尽脑汁在为同一个问题探讨的密友。
萩娘想了想前后各种关节,说道:“这是一个好的方法,但并不是完美的方法。夺势夺权最重要的是‘快’,一旦你迎娶皇女,对方一定会察觉你的意图,就算上面愿意让你上位,一定会有人竭尽全力阻挠,那就得不偿失了。莫若……”她交握起双手,轻轻抚弄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细细地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