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嘶吼着从额里灌入,弗陵用力地咬开捂着嘴巴的手,趁他吃痛间隙,手肘捅向他的腹部,脱开他的桎梏。
孙建邦躬身,咳嗽了一阵,看着掌心内侧的鲜血,吃痛间,抬头,“你竟然找到这个地方来了。”
“巧合。”弗陵淬了一口唾沫,擦掉嘴角的腥气,转了转手腕,酸痛猛地增长,不敢再动,将手垂下。
孙建邦冷笑,“巧合,警方都没有找到,你却找到了,你说巧合,当我傻?”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孙建邦看着山脚下,落水的孩童已经被相继救了上来。
弗陵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望过去,赫然瞧见沈医生的身影。
此时的他屈着膝,手抵在孩子的胸口上,正在给落水的孩子做急救措施。
真是到哪里都能见到他救人,锦旗应该收不完吧?
弗陵皱了下眉,问起,“为什么不让我去救那两个孩子?”
那两个小孩,其实是被人打晕后扔进去的。
而施暴者,是那对泥罐车父子。
孙建邦觉得可笑,他扶着腹部,刚才被肘击的痛楚,揉了两下。
“那些孩子不懂事还情有可原,可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什么茅坑里去了?什么都不清楚的人竟妄图去救别人,是嫌命长。”
弗陵挑了下眉,唇角轻掀,“什么意思?”
孙建邦笑话她的不自量力,“你不是认为医生都是好人,你该在看清楚某些人的真面目后死,才死得有价值,到那时,我会亲手解决你。”
弗陵眉梢微紧,目光拢在了他身上,忽然起了一丝狐疑。
“你明明觉得是医生害死的你儿子,也想为自己的儿子报仇,却不去找法院,躲在了这里,是另有隐情?”
孙建邦冷眼,“你知道什么?”
弗陵弯了弯嘴角,“我该知道什么?”
孙建邦手擒在她脖颈上,轻而易举地便将她给提在手里。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当初逼窒的呼吸感再次袭卷,弗陵睁开满布血丝的瞳孔。
“我是记者,对一些消息尤其敏感,姜海制药厂,临床试验出现了事故,死了三个志愿者,这些事一直秘而不宣。”
直到孙建邦松了手,她双脚发软,坐在地上喘着气。
“其中一个,是你的孩子吧?”
孙建邦的眉头越皱越紧,渐渐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这般一蹙眉后,神色蓦地阴沉。
弗陵一开始只是猜测,但现在看他脸色,心中已经有确定的答案。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是记者。”
弗陵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人已走远,低头嗤笑。
“谁让你不听医生的话,出了事,自责内疚,搞不过别人,却还想推卸责任到医生身上,像你们这样的人啊.....”
弗陵挪了下手,刚想撑地面起来,却扯到手腕上,阵阵的疼痛感,只能咬牙强忍着。
手臂被人扶着,弗陵赫然转过头去。
“像你们这样的人......”
沈净轩将她扶起后,低头看向她,“然后呢?”
弗陵眸中微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沈净轩眉轻轻地蹙了一下,有些不满她敷衍的回答:“遇到孙建邦了?”
弗陵“嗯”了声,困惑了一瞬,“不过你怎么知道?”
上次孙建邦出现是因为自己和他打电话,这次孙建邦来得连她自己都猝不及防,他倒像有预料一样。
沈净轩整个人陡然逼近,高大的黑影几乎将眼前的景物所拢住,温凉的指尖落在脖颈细腻的肌肤上,便连此刻他身上甘冽的清香袭进鼻翼。
弗陵身子一震,霎时变了脸色,想起这段日子无来由的牵扯,身体也跟着僵硬起来。
“别碰。”
沈净轩手停了下来,从那处微折的衣领里取出一片小小的叶子。
弗陵往后退开一步,看着他捏在指尖的东西。
“你跟我说我自己拿就好。”弗陵低了低头,有些尴尬地撇撇嘴。
沈净轩嘴角轻掀,漫不经心的语气开了口,“刚才只是预演。”他更想做的是看清楚她脖子上的伤口。
话落,在她还没开口同意前,他一手握着她颈侧,一手拉下她挣动的左手。
左侧的肌肤紧贴着温热的掌心,左手却被强行摁着压下去,挣扎间牵动到了莫名的地方,一股不轻不重的疼痛感传了出来。
“为什么他又放过了你?”
“不知道。”弗陵声音有些冷:“放开。”
沈净轩眉眼中有些冷,微凉的指腹触在她颈上的又深了几分的指甲印和掐上,不知看了到底多久。
挨不着弗陵耳热,错开他眸中的视线,偏过头去,“沈医生,可以回去了吧,天都晚了。”
往后退开一步,便往村口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