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川在美国住院的第一个星期,一直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第二个星期,好不容易总算清醒过来了。郑伯每都在医院里陪着她,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之上,什么话也不肯。只有在听到郑伯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她的眼睛才会动一动。然而当发现电话或微信都不是来自爸爸的时候,她眼中曾有的光芒便会暗淡下来,回到如同行尸走肉的状态。
“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你的性是什么样的,我是最清楚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先动手的那个……”郑伯刚接到薛晓露的电话,对方告知他学校调查的结果,他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了。“还是,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让你真的生气了?你告诉郑伯,这样我才能为你辩护啊!”
莫长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当的一切又在脑海中涌现,胃里反酸的症状再次涌现,她的右手手指轻轻地动了动,碰到了郑伯的膝盖。
郑伯本来还在嗟叹之中,被她一碰马上警惕地抬头,却看见她的脸正往左转。郑伯立刻从病床底下拿出一只塑料盆,一边扶起她一边把塑料盆递到她的嘴边,让她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
这大半个月以来,郑伯对于莫长川的这种状态已经习以为常了。自她清醒之后,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头晕和呕吐。如今的她,那双从前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却像是蒙了尘的宝石,已然失去了原有的光芒。
拿水给她漱口后,郑伯默默地把东西收拾去清理。莫长川静静地看着他,想起了妈妈临终前,郑伯也是这么照顾她的,不禁悲从中来。
住院期间,薛晓露兑现了对莫皓宇的承诺,与医生们沟通过后,请了心理医生来给莫长川做诊治。然而那些医生用尽了方法,她还是什么都不肯,也不肯给出任何的反应,无法找出问题的根源,最终诊治皆是徒劳。
后来莫长川出院,郑伯学会了鼻饲的方法,还是不分昼夜地在她身边细心地照料。他知道莫长川其实是在等莫皓宇的消息,可莫皓宇却像是忘记了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样,没有半点问候和音讯。他不敢贸然给莫皓宇打电话,因为不知道薛晓露那边到底是怎么跟他的,万一法不一致,或许最终受累的还是莫长川。
就这样,莫长川又等了一个月,爸爸那边还是杳无音讯,甚至连个微信都没有,她直觉不对劲,除了无人在旁时默默落泪外,没有别的方法能排解她的无助与无望。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国,她想要回到那个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回到存满了她的美好记忆的地方,回到曾经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
当夜里,所有人都睡着之后,莫长川自己拔掉了胃管,悄悄地拿了手机、护照、钱包和莫家大宅的钥匙,打车去了机场,买了最早的回国航班机票,无声无息地走了。
当她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莫家大宅的门口时,佣人们几乎没把她认出来仅仅是一年的时间,莫长川的外观上产生了很大的变化。相比出国前,她长高了一些,大概比以前高出了一个头然而瘦得有点可怕,脸上原有的胶原蛋白流失严重,腮帮子都凹进去了,那双大眼睛里没了神韵,像是丢了魂眼睛下带着青色的黑眼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憔悴不已。
代理的管家立刻安排人给她收拾房间,马上给莫皓宇打羚话。
莫长川刚从房间的浴室洗完澡出来,莫皓宇已经皱着眉头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等着她了。
没有期待中的热情拥抱,也没有欢迎她回来的温暖笑容,回到从长大的地方,等待着她的是一脸的不悦与愤怒。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了回来?你知不知道美国那边薛阿姨和郑伯找你都快找疯了?!”莫皓宇双手抱于胸前,声音因为生气而微微发抖。
莫长川低着头坐到床上,没有作出任何的回答。她的双眼在发热泛酸,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心有不甘。
看到她这样的态度,莫皓宇心中的怒火完全压制不住:“莫长川,你看看你自己!!!明明以前那么懂事听话的,现在到底怎么回事?出了国考上了那边的学校,好东西没学会,倒是学会了新闻里那些欺凌同学的行为?!现在好了,被学校公开处罚要求退学,还是薛阿姨和校方帮忙去跟人家斡旋,不然的话对方父母直接报警给你告上法庭,让你进青少年改造中心!!!你还是不是我以前那乖巧的女儿?我怎么感觉你出国一趟我都不认识你了!!!”平日里总是温文尔雅的莫皓宇,此刻正气急败坏地冲着一声不吭的莫长川怒吼。
莫长川紧咬着下唇,眼里的泪水已经将近决堤,却倔强地死憋着,不在爸爸面前掉一滴眼泪。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想要得到至亲的安慰,却不料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责骂。
“我在跟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你倒是回答我!”看到莫长川保持着沉默不语,只是倔强地低着头,莫皓宇心中的怒火更盛,双手掐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他对视,满眼尽是愤怒。
莫长川的眼神一对上他的,泪水便已经不争气地淌了下来。她歇斯底里地冲着莫皓宇反驳道:“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吗?妈妈生病的时候你哪儿去了?她才离世多久你就把我扔到国外,你是有多讨厌我恨不得见不到我?还有那什么薛阿姨,你跟她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爱我和妈妈了?!你把我扔给她,让她当我在美国的监护人,不就是想让她当我的后妈管着我么?!我告诉你,我的妈妈只有一个,她叫做董忆茹!!!除了她我谁都不会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