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岳然的态度,在场的两人都心中有数。
“你过来是找我抱怨的?”
露出一抹苦笑后,李绛薇摇头否认:“这门亲事,我与五妹皆无力回天。昨日我细细想过,五妹提及的殷夫人是个好相处的,想来不会太过为难人。只要五妹能宽心,那封家二公子放荡也不会惹得妹妹成日以泪洗面。思来想去,这竟是一门好亲事。”
口中说着是门好亲事,可李绛薇的面上却连一丝喜悦的神情都未出现。
见李绛聿听了进去,又继续说道:“我与五妹是双生姐妹,自然希望她过得幸福。我唯一害怕的就是那位二公子家的妾室,生怕她们在私底下使绊子。”
李绛薇冲着李绛聿就是一拜,恳求道:“希望二哥飞黄腾达后还能记住五妹,在五妹有难时伸出援手。”
“你说的是什么话?她也是我妹妹,若那封家当真欺她,我定当挺身而出。”
说罢,李绛聿的双眼对上了李绛薇的眼睛。
“我倒是奇怪,你居然不让我去找侯爷,为你们压下这门亲事。”李绛聿轻笑一声又说道:“淮荥侯府在将军府面前,还能说上话。若是要找靠山,求我这个没功名的人,不如去求淮荥侯府。”
李绛薇肃然道:“没了一个封家,以后还会有别家。封家不挑嫡庶是最难得的,给的还是正妻之位,至少面上风光。总比当了别家的妾室要强的多。何况我与五妹身上并无路家血脉,路家和李家终归是两家。哪有让路家干涉李家家事的道理?”
李绛聿忽然大笑一声,夸赞道:“好!你倒是看得清楚!可惜这浅显的道理,我们那愚钝的父亲怎么都想不明白。”
他笑着扫了一眼李绛薇身上的衣服感慨道:“你穿着侯爷送的衣裳,说出路家和李家是两家这话,怕是他老人家听了会不高兴。”
这件衣服的不寻常,李绛薇早有预感。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是淮荥侯所赠。联想到原主和路绛枫的往来书信,李绛薇越来越看不清原主同路家的关系。
“既得侯爷厚爱,我们这些晚辈不能为他分忧,也不该替他老人家招惹是非才是。”
李绛薇随意用些和衣服无关的场面话糊弄过去,生怕说慢了,漏了馅。
“方才那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得了。在侯爷那,该哄得还是多哄哄。”
李绛聿看着衣服上的绣花愣神,眉目间柔和不少。
“你的生母周氏最爱的是梨花,而不是兰花。”
李绛薇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获得的原主生母的消息,竟然是从这位许久不曾回家的二哥这听到。
“我的母亲刚离世那会,侯爷整日以泪洗面。周氏带着尚且年幼的我去探望侯爷,一时间侯爷错把周氏当作自己女儿,还送了不少绣着兰花的衣裳。不过她一件都不曾穿过。她本可以依靠侯爷的宠爱,去谋求更多的东西......”
李绛薇觉得他的这位哥哥,在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你可知道,直到我六岁上山前,一直是周氏抚养我长大。这六年间,侯爷无数次说过她可以住进我母亲生前居住的雅兰院,可她每一次都拒绝了。我至今还记得,刚随师父上山就收到了她的死讯。”
李绛聿不忍的闭上眼睛。
“年初刚走,年底钱氏进门。我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我还记与她打理雅兰院中的兰草的,与她一同坐在晴雪院的院子看梨花随风簌簌。”
李绛薇安静的站着,不敢打搅他的回忆。
听着李绛聿关于周氏的描述,李绛薇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画面来。
“她与我有养恩,就算今日你不来,我也会报答她的恩情。”
李绛薇忽然想到那日李绛聿对钱氏说的那番话,今日再听到这句养恩,竟觉得有些心酸。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又行一礼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