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床一米半远的左侧,有张四脚的橡木桌,桌上杂乱地摊满了各种教材书、练习册和笔记本。黑、蓝、红三色的中性笔被它们的主人抛弃一旁,笔帽笔身分离。
除了,那本签着“位垚”两个字的英语练习册,平整地躺木桌的另一端。
当冬阳在对面的楼房投射下几道斜线,楼底的卷帘门掀起,普通的上班族开车外出时,屋里的某人才悠悠转醒。
顶着乱糟糟的长发,昏沉的脑袋,穿着滚皱了的紫色保暖衣,丁咛眼眸未眯似眯地走向卫生间。她拢了拢颈后的长发,扯过手腕间的皮筋儿,随意扎了个低马尾,左右鬓间遗落了两小揪俏皮的碎发。然后,她拧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掬了几捧水,没抹肥皂,洗了把不怎么细致的温水脸。
之后,丁咛睁着无神的眼眸,含着刷了一半的小熊牙刷,逛回自己的房间,拉开窗帘,爬上那张橡木桌,学习资料被她的膝盖当作了垫子。她推开自家的玻璃窗,习以为常地拔掉右内侧墙壁电板上的插头,然后像从古井里拉水捅一样,把头探出窗外,将长五米左右的白色电线通过窗户,从楼底往上拉,边拉边团圈儿。
少顷,终于完工。
丁咛呼了口气,下桌,顺带整了整那些被她虐待过的书。
她刚要闭窗,倏然,心紧了紧,鬼使神差地抬头一瞧:
对面,比自家高一层的那户的阳台上,有个男生倚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他戴着白色口罩,穿着黑色的连帽加绒卫衣和休闲运动裤,左掌心托着一只通体灰的小猫,右手举个马克杯。微淡的曦光照得他的脸庞愈加白皙柔和。
“咚——”丁咛感觉自己的脑瓜被人敲了一锤。
这刻,这人和这景,养眼得像幅画!
他腕间的那块蓝色腕表,以及那双令人无法忽视的星眸,充分提醒了丁咛:这人,是她的同班同学兼“盟友”——位垚。那间自她们住进来,只到晚上才亮灯的神秘房子的“庐山真面目”是——位垚家。
丁咛想明白后,就惊喜地看着他,朝他挥手打招呼。
位垚对于丁咛的兴奋好像根本无感。他视线有一瞬的下移,凝固三秒后,似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屋。
丁咛若有所思地垂眸,发现:牙膏泡沫已经聚成了道曲线,从自己的下巴处延伸到了睡衣的领口处,歪歪扭扭的白配紫,好不醒目!
可想而知,嘴巴处的狼狈是何等的惨烈!!
“呵——”
再联想到位垚刚刚那嫌弃的眼神……
啧啧,自己的形象估计碎成渣渣了!!!
丁咛立马闭窗,重新拉上帘子,捂着发囧烫红的小脸,火速逃去洗手间。
……
有时候,时光快得你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不管情不情愿,高一这学期的年前考试,最终如约而至。
“作弊是小狗!”
“今天你作弊,明天社会毙你!”
“你抄多少次,就会被炒多少次!”
“考试作弊,大可不必!”
“……”
各个班集思广益想出的标语,被写在红色横幅上,贴满了各层的走廊。
丁咛刚和位垚进了教室,就发现原本的五十六张书桌已缩减成了三十二张,多余的被挪进了储存室。黑板六分之一的角落里贴了两张表,一张是写考试科目及具体考试时间的,另一张则写着每个学生的考号和考场,有不少人已吵嚷地围堵在那儿。
现在是上午八点十五分,九点才正式开考语文。因此,目前班里大部分还是自己人,只有一两个外班的。
沈敏敏她们那边依旧聊得热闹,其他座位上的人,有默默温书的,也有嘴里念叨背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