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上是来问罪的。”盛筵意味不明的轻叹了一声,声音低若轻弦,在殿内回响:“月泠妹妹晨省屡次来迟,我身为皇后,掌管后宫法纪,若是不予追究,该如何服众?”
公西兰锦微眯了眯眼,道:“朕倒是不知,宫中何时有律法云,妃子晨省迟者该惩以跪罚。”
“那该如何?即是罚也罚了,跪也跪过了。”盛筵道:“皇上一心护着月泠妹妹,倒不妨直言。你是想要让臣妾亲自去给她赔个不是,还是同样去她殿外跪上一个时辰?”
堂堂皇后,若是给贵妃道歉,甚至在她殿外下跪,传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公西兰锦眸色一冷,哪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讽刺之意,然而他并不介意为了沈月泠做出更荒唐之事。
“你既自觉有愧,那便该好好反省。”他俊雅无俦的面容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仍是温和清雅的端庄君子,款款道:“今日起,皇后便在惜颜殿闭门思过,待泠儿何时痊愈,你便何时踏出殿门。”
公西兰锦说完禁足的御令,却懒见她是何反应,转身便欲离去。
“皇上且慢。”
公西兰锦顿了顿,并未转过身去。
“皇上,你可知月泠妹妹并非是因幼时救你一命,落水受寒,久治不愈方得的沉疴,而是身中北契国独有的冰魄寒毒。”盛筵站起身来,施施然甩了甩衣袖,望着公西兰锦转过身来难掩诧异的模样,唇角轻挑,眉眼如丝,素来端庄艳丽的脸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霎时如花蕊迎雪绽放,有着惊心动魄般的美。
盛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可以治。”
“迟家一脉驻守边疆百年,对北契国虽不说了如指掌,却也知之甚详。冰魄寒毒乃是北契苗族所创,中毒者与偶感风寒无异,寻常人多半不会在意,以寻常法子医治,然不足七日,定会四肢冻僵而亡。”
“富贵人家可靠参汤续命,便如月泠妹妹这般,昔日有静王照拂,如今有御医随侍……然而,一旦稍有不慎,寒毒沁入心肺,她便药石无医。”
公西兰锦神色变幻莫测,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寒意,再不复一贯的温文尔雅,冷冷道:“北契苗族已于前年被赤军屠尽。”
因此世上再无解药。
但赤军是迟家的兵,而迟家老爷子是陆轻颜的外祖父。
盛筵道:“皇上可要同臣妾做个交易?”
她神色慵懒,语气轻漫,一双含着秋水般的美目轻睨着他,眼里却没有丝毫波动,往日里的柔情眷恋不复,只淡淡蒙着一层令人看不透的雾色。
她本是人间富贵花,却褪了浮华,凛然于天地之间,艳而不妖,自成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