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前想后想，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我最后竟然决定试试看。

我缓缓将牌子对准凹陷处，指尖用力，推了进去，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剧烈的动静，继而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我不由得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嗯？

手中力道加重，牌子却倾斜着，只扣进去一半。我转回脑袋，歪歪看去，才发现，鸡嘴处不吻合，被卡在外头。

白期待一场，我有些失望，可还不等我有继续失望的时间，方才动静方向猛地跳出一个人，狠狠地砸向地面，然后是一团棕色的活物，还有一条细长，瞩目的蓝色尾巴。

四脚蛇精？

待尘埃散去，我不由得连连后退。

我视线下移，惊觉被鞭打在地上，隐忍着疼痛的人，竟然是悟涅！

他捂着胸口猛烈地大口喘气，捂住的地方，衣物破了一大块缺口。

该不会是那时……

我想起把悟涅丢在那里，逃离前四脚蛇精甩来的蛇尾……

难道那时，他没躲过？

我心头一沉，不远处，四脚蛇精也好不到哪去，一块巨大如齿的捕兽夹狠狠夹住她半个身子。猩红的血液伤口处流出，是一股浓烈特殊的味道。

她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宝宝，还我，宝宝……把我的宝宝还我……”

“还在打啊？”，我一个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悟涅半跪在地，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咧了嘴，吐了一口血唾沫，“你行你上啊！”，他目光下移，盯住了我手里的玉牌，舒尔探入我眼眸，拧了眉问道，“不吻合？”

想都没想，我乖巧点点头，转念一想，才察觉不对劲。

他怎么知道我试过这块牌子？

“别傻愣着，赶紧过来扶小爷一把，有东西来了！”，悟涅忽然伸纤长消瘦的手，带着命令的语气。

在这时候，我来了脾气，“别那么自来熟。当初你险些杀了我，如今我为何要帮你？”

悟涅一听，悬在空中的手僵住，好一会，他像是自嘲一般，才缓缓开口，淡淡道：“随便吧。”，说完，他收回手，想靠自己站起来。

若不是看他青筋暴起的手掌上蜿蜒而下一条条细细的血迹，我还不知他伤得如此之重。可是天道轮回，他若不是视生命如草芥，我又为何这般见死不救。

就在这时，明明被咬得苟延残喘的四脚蛇精，却死性不改，见准时机，粗壮的后腿一蹬，如同上岸的鱼，用尽最后的力气，腾空而起，身子往我们这方砸来，似要至我们于死地。

“宝宝，娘亲来了……”，四脚蛇精像是失了心，撕心裂肺叫喊着。

依悟涅的伤势，估计挨了这一下，八成八得归西了。

大爷的！要不是是我把四脚蛇精丢个他，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

电光火石之际，我扑身一跃，将悟涅死死拽住，顺势滚了几滚，身侧四脚蛇精堪堪砸落，一时间，大地微颤，鸟兽惊飞。

幸好！

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拉过被压在四脚蛇精身下的裙摆，转过头，身下，是悟涅隐忍着疼痛，苍白的脸。后，我才发现原是我上半身正正压在他上身的伤口。

摔得太猛，我还没回过劲来，只能微微挪了挪身子。

蓦然抬头，从他闪烁的眸子里，映着我狼狈的模样。

“不是说不帮小爷的吗？”，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勾起嘴角，问那么欠揍的问题。

我瞥了嘴不悦，不知是不是我鼻尖几乎快触到他纤长的睫羽，瘙痒难耐，于是我索性转过头去，像是怄气一般，“呵呵，笑话！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心生愧疚，惶惶不得安宁罢了！”

彼时，天色渐渐暗沉了下来，我抬头看了看，正上方来了乌云密布。

光线昏暗，感觉身子恢复了一些力气，我坐了起来，明明只是无意一眼，却瞥见附近的一棵树上，暗黑的树枝上，有两点绿光，还有一排白森森的牙，在黑暗中闪烁。

“臭猴子……”，悟涅也察觉到异样，他咬牙，颇有些绝望。

我默了默，看了看身下悟涅越发苍白的脸，心一狠，回过劲来后，扶起他，匆匆离开了现场。

“祝你好运。”，离开前，我看了一眼四脚蛇精，不是嘲笑，而是祝福。

丧子之痛不是她的错，或许，错的只是因为，在这个逐妖的大环境下，她偏偏是只妖。

“宝宝，别走……宝宝……”，身后，动弹不得的四脚蛇精无助捶地，还在苦苦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