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好的少年郎,即便他们无缘做夫妻,也可以闲话几句聊些无关风月的词句。殊不知,许多年后她回忆起今天时,后悔不已……
“我吹得这曲是《凤凰于飞》,姑娘谬赞。”沈钰浅声叹气,苍白的唇角勾了勾,面上流露她可见的自嘲,“在下一介闲散之人,终日在府中吟诗作画消磨时光,此生无心功名,倒是枉费祖父悉心教诲多年。”
闻言,白沐莞淡淡一笑:“沈公子志不在此,倒也无需勉强自己踏入官场。”
如此听来他们不是一路人。白沐莞垂下眼帘不再看他的脸孔,怪她刚才太不冷静,被他的模样气质震惊后头脑不清。她常常感慨自己是女儿身,胸怀大志也唯恐报国无门,连随父亲出征战场也要引来世人的讥讽不屑。眼前少年一身才气却无心仕途,着实令她惋惜。
当然表面上她没再表现出情绪:“今日贵府老夫人过寿,我本是前来赴宴的,到园子闲逛也有些时候,先行一步。”
沈钰点点头,笑容万分和煦,如沐春风:“白姑娘无需拘束,在魏国公府做客就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
白沐莞礼貌性地答应,转身离开。
望着渐渐消失的倩影,沈钰忍不住扬眉淡笑。不知为何她的眉眼笑容,皆能触动他心弦?修长的手指下意识握紧手上的紫玉箫。
突然,一道清冷却掩不住惊喜的嗓音传入他耳中:“沈钰,你还记得我吗?”
少年未及多思,望了眼面前穿着青色锦裙的人,连忙拱手作揖:“在下沈钰见过和慕公主。”
“免礼。”宇文慕柔扬起嘴角,连眸中都盈满笑意,“我央求父皇今日出宫来见你一面,你别声张,不用扰了客人。”
今日出宫宇文慕柔打扮得相对低调又不失夺目风华,褪下繁杂饰样的公主华服只穿寻常罗裙,青色云锦上用银线绣着花鸟图案。一头柔顺乌黑的发用赤金八宝簪轻轻绾起,景泰蓝耳坠和红宝石项圈彰显她的高贵。
眸光淡淡扫去,沈钰并没太欣喜,只唇角轻轻扬了扬。比起方才的绯衣少女,宇文慕柔显得骄矜了些,但她们容貌不相上下。说来他自身容貌极好,所以不太在乎女子的容貌。
宇文慕柔以为他是碍于礼数,再者男女有别。他们一个是皇家公主,一个是名门贵公子,皆是知礼数懂规矩的人,不敢轻易逾矩。
没想到他再次作揖,神色颇为疏离:“有劳公主殿下记挂,沈某不胜感激。”
宇文慕柔微微皱眉,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碍于我公主的身份处处拘礼,我明儿就告诉父皇,这个公主我不当也罢。”
“这等玩笑,公主还是不要乱说为妙。”
虽然他和宇文慕柔只有几面之缘,不过聪明如他,怎会看不穿她的心思?她倾慕于他未曾过多掩饰,只是他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再者沈钰心知肚明,天子并不属意他为驸马。别人也许不知情,但洞悉一切的皇帝不可能不晓得宇文慕柔的心事,俩人眼下皆到适婚之龄,宫中没传出半点风声,只能说明天子没有让他尚主的想法。清高淡泊如沈钰,断然不会生出攀龙附凤的想法。
“你会吹箫?”宇文慕柔眼珠一转,眸光停留在他手中握着的紫玉箫上。
沈钰自谦道:“略通一二。”
“本公主也喜欢吹箫!如果你不见怪,不妨拿给我一试?”宇文慕柔扬起声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好看的白衣少年。
“公主如果不嫌弃就请自便吧。”他话音刚落,她已经一把夺过玉箫,迫不及待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宇文慕柔毫无平日的桀骜清冷,只剩下满腔欣喜和柔肠百转。
沈钰看在眼中,眸光一闪,隐隐有些无奈。
世人皆知天子最疼爱和慕公主,倘若将来缠不过她一朝赐婚……那么恐怕他此生将注定留在京城,和自己渴望的人生渐行渐远。
独自摆弄了一会儿玉箫,宇文慕柔见他兴致淡淡,不禁也没了刚才的兴趣,讪笑着把玉箫还给他。
到此,两人相视无话。
“本公主来了这么久,你难道不打算邀请我至书房小坐片刻?”尽管眼前少年是她的心上人,此刻宇文慕柔依然暗暗懊恼。她自问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更是皇帝的掌上明珠,平常她连仝皇后都不放在眼底,今日她屈尊绛贵来魏国公府总不能受他怠慢太久。
“公主金枝玉叶,怪我招待不周有所疏忽。公主这边请。”说着,少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宇文慕柔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心花怒放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