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书官大人简单的聊了下,我便准备歇息了。夜晚我睡觉的时候,却听到了凄惨的叫声,“雪,雪姑娘”,这凄惨声把我吓得惊醒了,我已经将拨浪鼓放出宅子了怎么还会做噩梦,难道是今日碰了书官大人的油灯?我正想起身喝杯水平静下心情,突然那声音再次传出来,“雪姑娘,雪姑娘”,我吓得不寒而栗,怎么回事,这梦里的声音都能传出来了吗?
我认真的听了下,发现这声音竟然是从大门口传出来的,看着书官大人未点灯的房间,想着还是不打扰他好了,自己提了盏灯,小心翼翼向门口靠近,偷偷扒开了一条小缝,才发现原来是之前那个疯癫女子,她今日倒是没有挽发,长长的黑发披在脑后,穿了一身白衫,这大晚上的要是在路上见到怕是会吓一跳吧。不过既然知道是人的声音而不是梦中的鬼魂,我自然就没有太怕了,没有理她回房蒙着耳朵继续睡觉。可这声音实在凄惨,约莫她喊沙哑了嗓子,声音逐渐小了,我才重新睡着了。
第二日起床与书官大人吃早餐,却见他神色也有些疲惫,想来昨晚应该也是被吵着没睡着吧,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简单吃了下早餐便出门了,可谁知道那个女子居然就在门外,她见到书官大人明显的退后了一步,然后行了个礼,书官大人点头回应,然后回头看我,“还不走吗?”,我有些紧张,“我说过,她不会伤你的”。
这谁敢啊,昨晚还是白衣黑发凄惨的在门口喊着我,今日又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裙裳,笑脸盈盈的看着我。我向书官大人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我歇几日,歇几日”,然后赶忙将书官大人推出门并关起锁上。这门刚关上没多久,那凄惨的声音便又喊起来了,我本来想睡个回笼觉可这么一闹,又吵的我睡不着了,过了一个时辰声音才逐渐消失了,想着她应该是喊累了,我便准备上床睡会,结果刚萌生了出几分睡意,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琴声,那琴声忧伤、凄惨,这睡着了也应该是会做噩梦的。听着她的琴声我活生生在床上挣扎了一天,却依旧没能睡过去。
之后几日,那个女子每日就在门外坐着,喊累了便弹琴,弹累了便开口喊我,不分昼夜的,我每日都在睡着了被喊醒或者是一直吵的根本睡不着中度过,想必书官大人也不好受,他眼底下的黑眼圈好像在控诉着日日不得安眠这件事。第四日晚上,那女子的喊声又在门口出现了,我正准备蒙着头试试看能不能睡着,却隐约听到了敲门声,她闯进来了??
“谁……谁啊”,我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我”,书官大人的声音从门口传出,有些沙哑还带着一点点疲惫,应该也是睡着之后被吵醒了,我披了件外裳才打开了门,他站在门口,眼里有些红血丝,“走”,他突然将我拉出了门,“去哪啊”,我紧紧用另外一只手扒住了门框,
“你这样一直躲着也没办法,我陪你一起去面对”。我抬头看了看这个人的背影,他拉着我的手走在了前面,大有一副要替我扛着的模样,心生了几分感动,也是,有他和我一起面对,那个疯女人又能拿我怎么办。
但我着实把“神”心险恶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只见他走到门边,拉开了门,然后反手,将我推了出去,关上门,锁住,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一点犹豫,我还站在门外看着那个疯女人就在我眼前有些发愣,那冷风吹得我脸有些僵了我才回过神来才赶忙敲门,只听到门内传出他幽幽的声音,“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也难为这位姑娘每日在此处候你,你们好好聊,聊完就不要让这姑娘在这里每日等了,夜深了劝姑娘回去吧”,呸,你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什么言辞凿凿的,其实就是吵着你睡觉了吧。门内不再传来声音,这家伙居然真的回去睡觉了!
“雪姑娘”,那个疯女子冲到了我身边,抓着我的手,“帮帮我,帮帮我”,她眼睛有些红,看起来怪吓人的,我先让她放开了我的手,“有话好说,好说,我听着”,见周围没什么地方适合说话,我干脆席地而坐,她也没说什么,便坐在了我旁边,刚准备和我说点什么我便打断她,“姑娘你看,这么干说话不太好,姑娘可愿意,一边说话一边为我弹个曲?”,她点点头,那忧伤凄惨的琴音便再次响起。
但我再次向她摆了摆手,“这曲子听着容易催眠,姑娘可会弹个铿锵有力的”,她想了一下便开始弹奏起来,这姑娘看着虽然疯疯癫癫,但是琴技却真不错,弹伤心的曲子弹得是那般的肝肠寸断,让人听着心生犹怜,弹起这种沙场的曲子却不夹带丝毫的儿女情长,曲子铿锵有力,振奋人心,宛如士兵在沙场上浴血奋战,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让我睡?那就大家都别睡了,就不信你听着这曲子还能在屋内睡个安稳。
“姑娘,我想见见我喜欢的人和我的朋友,见完我就走”,她双手递上了铭牌,然后继续弹琴。我翻了个白眼,心里想骗谁呢,上次还要死要活的喊着要杀了他们,她好像没有看到我的反应,径直的说了下去,“我和我姐妹都是湘云阁的艺伎,我不会说话,但是弹得一手好琴,她会唱歌,而且嗓音非常好,说是余音绕梁也不足为过,像百灵鸟一般,我们成为湘云阁中的头牌,她小我五岁,一直姐姐姐姐的唤我”,她像是陷入了回忆,琴音也不免有些温柔起来,“我与她相扶相持,有时也会幻想着等我们都长大点,就为自己赎身,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后来我遇到了”,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遇到了一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他学识广,说话好听,经常让我为他奏乐,他说我的琴音中有大千世界,说我虽困在这一隅之地,气度却不凡,说有朝一日定将我赎出湘云阁,还说了什么”,她像是忘记了,然后认真的想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还说了以后要娶我,一生只爱我一个人”。她突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声那样的毛骨悚然,但是琴音却还是那样的没有变化,这两者在一起实在太怪异了,我向她示意了一下让她不用再弹,这还没把书官大人吵醒怕是要先把我自己吓死了吧。
“姑娘,你知道他最后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