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书官大人的话,我再次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翻房舍可比找人难多了,我生怕遗漏了点什么,每一间都找的特别仔细,来来回回的整整找了三天,我才终于找到了好像那姑娘之前住的地方。在房舍里面的一个架子上,找到了一个木盒子,木盒子里面放了很多纸和几支染了很多灰的毛笔,纸上有清秀的字迹,也有歪歪扭扭的笔画,这是当时他们俩沟通所用的纸,翻了几页,发现有些和张子轩所提到的一模一样,就是这里了!这就是这姑娘之前住的地方了,纸张发黄的厉害,应该很久没有人打开过使用过了吧,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否还记着张子轩呢。
我正努力的在架子上翻着东西,想找找有没有这姑娘的去向,“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了,“是那姑娘回来了?”我兴奋的扭头看,可是……进来的却是个年轻男人,他背着一箩筐柴,手里拿着刀,这……这是……这不会就是张子轩要找的小姑娘吧?!我试探的向他靠近,四方盒没有任何反应,我松了一口气,这大概是我第一次那么希望四方盒没有反应,看了看男子的相貌年龄,估摸着应该是这姑娘的夫君吧。我索性就在椅子上坐下了,既然她夫君在这里,姑娘也只是外出了罢了,我看着这男人在后院将柴劈好了,然后做了些木活,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匆匆忙忙的在箩筐里翻着什么,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几朵小野花便走出了屋子。
“是那姑娘回来了?”我跟在男子的身后一起出去了,他只是绕到了房舍后,将花理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放下了,我看见,他放在了一个碑前。
“阿姐,今日见到这些花觉得还挺好看的,这是你喜欢的那种花吗?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便给你带了点回来”。我一瞬间呆了,后面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看了看碑上刻的时间,这姑娘,几年前就死了,她不是外出,也没有外嫁,而是死了,死在了女子最好的年华。这两人之间的这份遗憾,居然真的没有办法弥补了,这样的结果,张子轩能接受吗?
我坐在了碑的旁边,那男子又对着碑说了几句便回屋了,我凭着之前张子轩那卷书卷,轻声的念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有……有……”想了很久也想不起来最后那两句,“抱歉啊,想和你这样说下那首诗,结果我也没记下来,等我回去背好,我再来跟你讲好吗?”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我又回到了屋子里,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些纸和一支毛笔便离开了,这些东西也算是能向张子轩有一点交代吧。
回到了元界,我见到张子轩的时候,他正坐在书案前,对着那本书卷进行批注,见我来了便停了笔请我坐下,“姑娘今日,可有什么收获?”,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起,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他这个坏消息,将袖中的纸笔拿出放在书案上,他看了看有些疑惑,拿起来翻了两下,“你找到她了?”他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我的身边,“可是……”
“可是什么?”
“张公子,你要找的人,确实如你所想,是个小姑娘,可是……她几年前就死了”。
我见他身影晃了一下像是站不稳的样子,撑着书桌,良久才示意自己无碍。他有些颓唐的坐了回去,直直的看着那卷书卷,“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他将这首诗来来回回念了三遍,才终于平静下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想了想还是掏出了四方盒,“既然我未能将这卷书卷转交给这位姑娘,这笔交易自然算失败了,公子的铭牌还是还给……咦?”。
张子轩的铭牌原来和我的是一个颜色的,就是很普通的青铜色,可此刻他的铭牌却变成了金色,他看着自己的铭牌无奈的笑了,“居然是这么个结果,她不在了,我的执念,自然便消失了”。他没有接过自己的铭牌,“但是姑娘好歹为我带来了这些旧物,也给我带来了她的消息,虽然结果不尽如意,但是也是消除了我的执念了,这铭牌,还是归姑娘的”。
“可我……”
“姑娘无需推辞,我在这里停留的也够久了,往生之事究竟如何谁可定夺,我留着是无用的,不如成全姑娘,少一个人留下遗憾也是好的”。他将案上的书卷轻轻卷起,便进入了内室,没有再与我交谈了。我有些丧气,灰溜溜了回到了书官大人那,他又是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站在了树下,天色已经很暗了,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今天本姑娘请你喝酒”。
他低头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困惑,“哪来的酒?”。
我像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了两小坛,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人间偷……”,我急忙捂着他的嘴,给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来才意识到被人听去了也没什么关系,才把手收了回来解释道,“什么偷,就是借酒消愁一下嘛”,他有些无奈的笑了,“好吧,那我们进去吧”,我急忙拉住了他,“整天在这地方做什么,今日借酒消愁嘛,自然要有借酒消愁的模样,走,我们出去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