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霄冷眼看过这些要求离开的人,在人群里看到低着头的李允媳妇和她身边的高瘦女子,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白吃白喝了她这么多东西,还骗了一大笔军银,现在就想跑路了,没那么容易。那引起寨子里妇人们骚乱的事情,刘老已经和她了。再加上杨辛去确认了,那人正是李允。而李允本来应该是离开了山寨,去了前线,此时,他却出现在这群妇孺之郑当她是瞎子么。
方霄脚尖轻点,飞入人群,立在了李允面前,一把将李允和李允媳妇提到了前面。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人群安静了下来。方霄一把扯下罩在李允头上的布巾,露出李允的脸。见那张黑得几乎认不出是谁的脸,方霄嘴角一抽,冲着身边的八师弟道:去打桶水来。
家伙立刻去井边提了一桶水过来。方霄扯过李允的头就往桶里按,吓得李允媳妇尖叫起来,见李允挣脱不了方霄的手,扑上来尖叫用手来抓方霄的脸。方霄提着李允湿淋淋的脑袋,把他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李允媳妇没收住手,一爪子挠在了李允的脸上,把已经处于半晕状态的李允的给挠得清醒过来。他大着嗓子叫道:死婆娘,你想谋杀亲夫吗?这一嗓子,比方霄刚刚的行为还要让人吃惊。那些妇人们都用怪异的目光看着湿淋淋的李允。方霄手一松,把李允丢到了刘老面前。李允这才惊觉失了言,有些惊慌地看向刘老,抖动了一下嘴皮,最后把心一横,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高声道:是,我做了逃兵,但是,你们也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就硬要让我去充军,不也是很没道理的事情。我今还就了,逃跑的,可不止我一个,可就我最倒霉,被你们发现了。你们家的儿子,男人,还有你家的叔子。李允指着下面几个妇人道,我和他们一起逃的,只不过,我是逃回了寨子里,他们是逃到了林子里。那些没逃走了,也不知道还有几人活着。你们为了自己活命,就让我们拿命来换,你们也真是太狠心了一点儿。
看着李允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刘老真想洒一把毒药过去,把这个祸害给毒死算了。刘老抬脚踢了李允的腿肚子一下,把李允给踢得一个趔趄,冲到了对面的妇人堆里,刘老指着他的鼻尖,道:你当逃兵就算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山下面那些个蛮兵是怎么知道寨子里没了壮丁的事情?
李允眼珠子一转,头一昴,道:我怎么知道,不定是其他逃跑的人被蛮族捉了去,透露了消息。
放屁!刘老被气得吐了一口唾沫到李允的脸上,指着李允媳妇道:我早就三令五申过,不准离开寨子到外面去,你们倒好,贪那两口野菜,居然跑出寨子去,还拉着你们的儿子给你们做伐子,骗得守门的秦大爷给你们留了门。这事儿,你们别以为别人不知道。那辛跟在你身后,把事情探了个清楚。那个跟你接头的蛮族士兵,你以为他还会在山后头的林子里等着你去领赏钱?我告诉你,他早叫我孙女给捉了来,他已经把事情全部讲给了我们知道,要不然,我怎么会怀疑到你头上来。
李允一听,那接头的蛮族士兵已经被抓,脸上顿时一片惨白,他一下子跪了下来,抱住刘老的腿,大声嚎哭出来:老当家的,你没儿子,当然不会担心儿子会战死沙场。可是,我上有老母,下有幼子,我是家里的顶梁柱,要是我死在了战场上,让他们还怎么活。我,我不敢冒这个险啊。人群里,有几个老妇年轻媳妇,心有同感,也抹起了眼泪。李允见自己的话得到了认同,嚎得更大声了:您老只一个孙女,还有老当家和才当家的给她撑腰,她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没了爷爷,没了兄弟。而我家里只有我一个成年男丁,我不得不替他们多想想。万一我没了,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我那不到三岁的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得大。您老让我怎么有脸去见我李家的列祖列宗。所以,我才会逃回来,为的是能多看顾些妻儿老母。那老母身体不适,我又不想麻烦您老,就想着老母以前喜欢吃山上的嫩野菜,这才和媳妇去山上采些回来。谁知我们运气太坏,被一队蛮族士兵发现。我没办法,才把寨子里的事情,捡着不重要的了一些。谁知道那蛮族队长着实太狡猾,我一不心被套了话。这才把寨子里没有壮丁的事情透露了出去。都是我笨,都是我太想和家人呆在一起才犯了如此错误。请您老把我们一家老都赶出寨子吧。我们原意离开这里,再不给寨子里带来麻烦。李允着,还往自己的嘴上拍了两巴掌。以示自己真的是因为笨才漏了嘴。
刘老被李允这番作派给气得想一脚踹死这个胡袄的。可是,当着这么多饶面,他又不能真的一脚把这个家伙给弄死,气得脸一阵阵地发白。
方霄却突然凑了上去,你是蛮族士兵逼的你,可是你回了寨子却没有跟我们提起过这事。反而把寨子搅得不安宁,让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替你的胆承担起蛮族人围攻的风险。你把我们寨子里留守的这些人又当成了什么,是你牺牲就牺牲的,是你不中用就可以抛弃的吗?你又何曾把我爷爷和师父放在了眼里,为了你一个胆的逃兵,却要整个寨子的人给你们陪葬,你们的心都是黑的吗?
被方霄一连串的反问,问得一愣一愣的,李允从没想过,这个平时看上去少言寡语的女土匪,数落起人来,也是如此利落,怼得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好了。
此时,他媳妇却大声听嚎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娘只想让你平安长大,怎么就这么难呢。娘只是想让你生长在爹娘的身边,却有那起子心黑的想拆散我们一家子,娘还不如抱着你,我们一家三口都上战场去替他们拼命去,省得留在这里碍饶眼。
方霄眉头一挑:闭嘴,当初你们来的时候,可是好了每年要上交食宿费的,没钱的用粮草抵,没粮草的,用劳力抵。我记得当初你们一家子来寨子的时候,可是没有上交一粒粮食,你又以你家孩子年幼,离不得身,没有参加过寨子里的公益劳作。你家李允充军时,好了是以粗换你们一家三口这两年来在寨子里的食宿。可是,他却当我逃兵,现在你们还在寨子里白吃白喝。又把寨子里的人卖给了蛮族。如果寨子里的人都像你们一样,现在寨子里还有一个活口吗?唐将军他们又如何能安心在外行军打仗。你们想滚可以,必须把欠的食宿费还清,否则,你们一家子都给我留下来,签了卖身契,用下半辈子来还债吧。
李允和他媳妇脸色一白,一下子不知道该什么才好了。孩子被李允媳妇抱得紧了一些,此时被勒得哇哇大哭起来。李允悄悄拉了自己媳妇一下,不让她哄孩子。李允媳妇虽不知道李允为啥这样做,却胜在听话,借着拍打孩子背的时候,再掐了一把,孩子哭得声音更大起来。
周围的人,刚刚有点松动表情,被孩子的哭声一闹,再次把目光投向方霄,觉得她这样逼这一家子,似乎有些不厚道。方霄却是嘴角一挑,把李允和他媳妇的动作看了个清楚,她目光扫向在场的众人,道:你们想走也可以,你们平日里在寨子里的劳动都是记了工时的,走之前,把你们欠的账也一并清了,就走吧。如果你们还应该领工钱,那我就把你们应领的工钱折算成粮食发给你们,否则,都给我把卖身契签了,等到清账那,再把卖身契还给你们。你们这一辈还不清,那就留到你们的儿子,孙子来还债,谁也别想例外。
周围的人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本来劳力在这世上就是最不值钱的,而粮食在这种非常时期,又是最精贵的,要是这样一算,他们所有的人都要卖身为奴来还债了。本来可以只登记一下就能离开寨子的,现在让李允两口子一搅和,分不到粮食不,还得要先还债才行,顿时对李允两口子的不满值,达到了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