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元吓得直哆嗦,不过他也不敢随意出声。
旬涣看着刘里正,没话,这怪物就在不远处,他笃定这刘里正不会冒险把自己扔出去。
刘里正突然笑道“世子,你聪明得很,既然知道我是假冒,那为何不再猜猜我是谁?”
旬涣看着他,他也看着旬涣,原先憨厚的面容此刻怎么看怎么阴狠。
“其实你扮得不错,连当地口音都学下来了,但不管怎么惟妙惟肖,一个赝品总会在言行举止间暴露出痕迹的。”
旬涣慢条斯理地完这段话,在刘里正即将发火之前,他又道:“我们之前进来的时候,从地宫上层开始,就陆续发现玉石和金珠等各种财物,你还记得罢?”
刘里正:“不错,那些都是上次那帮蠢货死在这里之后散落的,我特意让人不要收拾,那又如何?”
旬涣:“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我们进来之后,其他人都忍不住偷偷捡了一颗金珠藏起来,而你,你却一直在前边带路,即使看见了也毫不动心。若你现在是坐拥万贯家财的富贾,又或者已经见惯了富贵的世家子弟,我也不觉得出奇。”
他对刘里正笑了笑:“偏偏你只是一名肩负了全家生计的农户。你弟弟过,你媳妇早死,因为家境缘故,你至今还未续娶,也没有子息,这样的人,会看见满地财宝而不动心?那分明是你当时急着想要将我们引入彀,所以根本没有去注意过这个细节罢?”
“还有,我记得老里正临死前的那个晚上的那一番话,最后他一直在到处都有鬼,起初我以为他也只是惊吓之后产生的癔症,但后来仔细想想,他那番话也许是另有所指。因为当时在他身边的,除了我与谭大人他们,就只有你了。”
“让我来推测一下,老里正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不是他儿子?你担心我们的到来会使得你的身份提前暴露,所以就以老里正家饶安危来威胁他,逼迫里正自杀?不过老里正为什么不敢向我们坦承,你是不是拿捏了他什么弱点?”
刘里正对他露出森森一笑:“没错,他们还以为他的孙子,我那二弟的儿子在县里的书塾念书,实际上早就被我让人抓起来了,这个秘密只有老里正知道,我告诉他,如果胆敢将我的身份暴露出去,在我倒霉之前,他的孙子肯定会比我先倒霉,为了他唯一的孙子的性命,他自然要对我唯命是从。”
旬涣疑惑道:“这倒也得通,但我不明白的是,老里正是刘大牛的父亲,他能看穿你的伪装并不出奇,但刘大牛的母亲,弟弟,为何都没有怀疑?”
刘里正冷哼:“你也了,我的装扮惟妙惟肖,他老娘年老力衰,眼睛不好使,至于他弟弟,那不过是个蠢货,三言两语就能糊弄过去,那一家子里,除了那老头之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刘大牛,呵呵,更何况那老头为了自己孙子的性命,反过来还要主动帮我隐瞒呢!”
旬涣点点头:“那就对了。李漫,好久不见,想来这段时日你应该过得还不错罢?”
李漫是上次罗镇城隍庙白莲教的头目,上次回去的时候已经被抓,可就在上京的第二,他们住的客房半夜突然起了火,谭大人疑心是白莲教余孽未清,想要救人,不过几番查探后,发现犯人并没有少。
旬涣虽有些疑惑,到底找不出问题,只能送人上京,不过事后他们发现了一些端倪,这次洛水村的事他才跟了过来。
冷不防被他点破身份,对方愣了好一会儿,伸手揪住他的衣襟,阴恻恻道:“你怎么会知道?”
旬涣被他勒得有点呼吸不畅,身后双手又被人绑住,姿势有点狼狈,也就没法摆出淡定的风范了,忍不住咳了两声,他道:“那客栈的火来得蹊跷,一眼就看出是有人故意纵火,但却没发生任何事,回京后我特意调查一番,却查出了一些令人意外的事。“
李漫冷哼一声,“我倒是瞧你们了,竟连汶汀教都秘术都能查出来。“
旬涣轻笑一声“江湖秘术无奇不有,若不是这一回,我竟不知易容术还真存在于世。“
李漫嗤笑一声:“你还没有,你是从哪里认出我的身份?”
“很简单,我们出发前,你对刘家老二了一句话,你还记得不?”
见李漫歪着头思索,旬涣好心提醒道:“你跟他:等俺回来,弄一锅炖肉等俺回来,下点雪雪白的大白菜!”
李漫皱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旬涣笑了笑:“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不过雪雪白这个词,却明显不是来自洛河村本地的口音,就我所知,江南苏州一带,就很喜欢用这个词,你千防万防,也没想到自己在口音上露馅罢?李家虽然长居京城,祖上却是江南人士,很不巧,我外祖家也在江南,所以一听就听出来了。”
李漫自忖那头已经将谭纶他们困住,便过来杀旬涣他们,因时间充裕,正好他心中又还有所疑问,这才与旬涣两人一问一答,此时听到这里,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你们既然早就有所怀疑,为何还要跟我下来!”
旬涣面色古怪:“光抓你一个人有什么用,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早在旬涣脸色露出奇怪神色的时候,李漫就有所警觉了。
下一刻,抓着旬涣与尹元的两名手下惊叫出声:“坛主!”
却听得身后凌厉风声挟着杀气汹涌而至,李漫想也不想,伸手抓住旬涣的肩膀,一拽一转,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