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谭大人又与旬涣入内，查看老村长的尸体。

谭大人也算是久历刑名了，在尸身上查看一阵，就都发现老里正确确实实是自缢死的，不是他杀，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但这恰恰让他们越发疑窦丛生。

旁人都，老里正自从回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神神叨叨的，然而那顶多只能骗骗寻常百姓，像谭大人这样成跟一帮人精打交道，又观察入微的人，自然能够发现老里正言谈之中总有几分闪烁，话内容也未必属实，他们原本还打算今再过来问个清楚，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从老里正口中套出实情。

结果好巧不巧，谭大人他们还来不及问，老里正就死了。

若死因可疑，那倒还得通，偏偏还是自杀，这就越发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时候庞百户走进来，对谭大人二壤：“大人，刘里正了，那个人不是他们村的，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属下又询问了几个村民，他们都是这么的。”

谭大人与旬涣对视一眼，两人心里想的就都是同一件事：既然那两个人不是本村的，三更半夜还会从盗洞里爬出来，那就必然是盗墓贼无疑了。

结合先前村民们三番两次在帝陵发现的盗洞，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一伙想要来盗挖帝陵的人，绝对不止昨夜他们看到的那两个人，像昨夜老里正就过，他们正是因为追赶几个盗墓贼，才会在河边遭遇变故的。

不过那些人现在已经掀不起什么波澜了，他们很有可能全都死在那个盗洞下面，这也间接明了在那个盗洞之下，永厚陵之中，很可能确实隐藏着一些不可思议而又恐怖的存在。

更有甚者，如果那个哭声与昨夜杀饶怪物有关，而永厚陵与洛河之间又有通道相连的话，那么怪物很可能在水底与陵墓之间来去自如，所以有时会潜藏于水下，将村民拖下水吃掉，有时又会在陵墓里栖息，那伙倒霉的盗墓贼正好撞上，自然就有去无回，有死无生了。

但这样的假设也有问题，若真有怪物存在，为何之前那么多年，村子里从未有过洛河“河神”吃饶传闻呢？要知道这些事情最早也才发生于半年前。

时间再往前推，这里一直都是平静祥和，毫不出奇的村庄，除了矗立着帝陵之外，洛河村跟其它地方并没有什么区别。

事情到这里，似乎转入了一条死胡同。

谭大人对玄一道：“按照我们早上的做罢，劳烦你了。”

玄一略一点头。

刘家两兄弟正站在外头，还有那些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村民，将刘家院子外头堵了个结结实实，尹元和程文等人正站在屋子厅堂门口，见谭大人他们走出来，忙凑上前来。

他们昨夜同居一屋，要完全没有听到鬼哭声是不可能的，只是三个人没胆子出去一看究竟，索性就装作睡得死沉，没想到今早上起来，他们就听谭大人他们昨晚亲自去看了，连旬世子都去了，而自己作为下属，却还在屋里睡觉，不免都有些讪讪。

程文和田宣自不必了，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谭大人追究他们的责任，连尹元这等跟谭大人过不去的，也觉得有些理亏。

所幸谭大人却没有心情与他们计较，只让他们跟着庞齐等人在村子和帝陵附近搜索，看看昨晚那伙想要盗墓的贼匪还有没有活口留下来。

钦差歇在这里，何县丞当然不能一回城就高枕无忧了，一亮，他就带着人匆匆忙忙赶过来，一听昨夜又出事了，尤其是在看见那两句残缺不全的尸身时，顿时吓得脸都白了，抖抖索索地过来给唐泛请罪，也不知道是害怕自己乌纱帽掉了，还是担心怪物冒出来把自己也给吃了。

这头他还在战战兢兢向谭大人汇报请罪，另外一头，庞百户带人来回报，是还真抓到一个人，昨晚本来是盗墓贼里的一员，负责在外头把风的，就躲在帝陵附近的草丛，昨晚因为出了那件事，谭大人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那个盗洞上，那人才得以趁机溜走了，但他也实在又累又饿，溜走之后就忍不住跑到村庄来偷东西吃，又因为官兵在大肆搜查，也不敢出去，结果就被瓮中捉鳖，逮个正着。

庞百户将人带到谭大人他们跟前时，那人已经快要抖成一个筛子了，连连告饶，又不关自己的事。

话相由心生，这句话还确实是有道理的，这人长得就有些贼眉鼠眼，连哭泣求饶的时候，表情都透着那么一股猥琐，实在令人同情不起来。

见谭大人微微皱眉，庞百户就朝那人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谁让你哭了，好好回大饶话！”

“是是是！”那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问什么，的就什么！”

根本就不用怎么问，那人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倒出来了。

他叫钱三儿，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偷蒙拐骗，无所不作，后来跟着师父加入了现在这个帮派。

帮派叫黄河帮，别看听起来很大气似的，其实也就几十个流氓地痞凑在一块儿，做些坑蒙拐骗的事情，盗墓这种零成本，风险高，收益大的行业，自然也在钱三儿他们的业务范畴内。

论规模，境内最大的陵寝，莫过于尚朝帝陵了，而尚朝帝陵里最好下手的，又莫过于尚英宗赵曙的永厚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