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正午时分,天波府内前来悼念的王公大臣络绎不绝。灵堂内外的一切事务,皆有杨家的大儿媳妇周靖云和六儿媳妇柴熙容操持。
犹豫身份特殊,木南荨并未露面。
看到寇凖自院内缓步而至,她二人快步相迎。
寇凖看到她们,并未多做寒暄,拱手说道:“敢问二位夫人,老太君何在?平仲今日是替官家前来宣旨的。”
周靖云和柴熙容二人相互对望一眼,眼神交流后柴熙容转身离开。
周靖云说道:“寇大人稍后,郡主已经去清了。婆母近日精神不打好,一直在房内休息。”
寇凖附和道:“人之常情,还望节哀!”
说罢,二人一前一后走进灵堂。寇凖因为身带圣旨,所以并未行礼,只是坐在一旁喝茶等待。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柴熙容搀扶着脸色不佳的折赛花来到了寇凖的面前。
寇凖赶紧站起身来,对折赛花说道:“老妇人,接旨吧!”
折赛花对于这道圣旨并无惊异之色,反而是泰然自若地点点头,撩裙跪在了地上。
这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折赛花出身名将世家,嫁予丈夫杨继业后更是为大宋镇守边疆多年。所教导的儿孙,皆是忠烈之将,世笃忠贞。为表其功绩,特封为郑国君太君夫人,赐姓“佘”。希望杨家之后的每一场战役都能所向披靡,平安归来。
圣旨宣读结束后,寇凖又祭拜了杨延琪才离开。
一时间,汴京城中对当日天波府内所发生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百姓都说,官家如此厚待杨家,可见是一位明忠奸、辨曲直当世的明君。
自此之后,折赛花便成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佘太君”。因杨延琪终身未嫁,皇上特许其破例,下葬于杨家祖坟。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木南荨在天波府住了足有半月。在这段时间里,边关战报更是接二连三地传至京城。
三月里,被围了数月的灵州终究还是失陷了,李继迁定居于此,改称灵州为“西平府”。
与此同时,辽国分别派出北府宰相萧继远、南军统领萧鞑凛等挥师南下。
边关局势紧迫,朝堂上下一片哗然。镇守雁门的将领刚上任还没有过久,这泰州等地又先后遭到辽国骑兵的骚扰。寇凖曾登门拜访过佘太君,可杨家早已是武将可出了。
放下朝堂之事不提,杨五郎从灵州赶至天波府的时候,杨延琪已然下葬。无奈,他便只能在祠堂之内为自己的妹妹上柱香,哭几声也就罢了。
晚饭过后,木南荨与杨五郎才正式见面。
他们对坐在花厅内,木南荨难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竟然在杨五郎面前落了泪。
她哽咽道:“五叔,师父说当年是您亲自将我送上五台山的。所以,今日我只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杨延德一身僧袍端坐在椅子上,面露难色由于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木南荨在催促了几次没有得到回复后,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佘太君。
佘赛花低头想了想,对杨延德说道:“老五,如果你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就说出来吧。不仅是她,就是母亲我也想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杨延德面露难色,叹了一口气说道:“娘,不是我不说,而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的事情,我不能胡说啊!”
“木姑娘”杨延德对木南荨继续说道:“当年,贫僧的确是收到了四弟的一封信,可信中只是说将你送至梧桐苑,让萧炎代为抚养。而其他的事情,关于你的身世,他在信中只字未提啊!”
木南荨听后,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蔫地瘫坐在椅子上。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如今也破灭掉了,心中有说不上来的阵阵酸楚。
杨延德看到木南荨这般神情,有些于心不忍。自己也是为人子更为人父,完全明白她想要寻找双亲的心情。可是,理解归理解,她想做的这件事情十分危险。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仅仅是寻亲这么简单。
如果不及时阻止她追本溯源的话,那到时候朝堂之上亦或者是武林之中,一定会掀起一场惊涛骇浪,血雨腥风。
于是,杨延德柔声继续劝说道:“木姑娘,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些年你师父、师娘将你视若己出,如今十多年过去了,你的父母也没有来寻,而你又何苦执着呢?”
木南荨眼神茫然的看着杨延德,她很难理解对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师父和师娘对自己视若己出,这等大如天的恩情她是不会忘记的;而自己的亲生父母将她带到这个世上,虽然她从未想过要认祖归宗,却总是要见上一见的。
更何况,她总感觉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关系到自己,更关系到天波府和梧桐苑的安危。木南荨总是能够隐隐感觉到,这背后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所以她必须要弄清楚。
而如今木南荨见杨延德如此竭尽全力地劝说自己放弃寻亲,便断定他一定是知道内情的。或许,她的身世根本就没有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木南荨转头看了看佘赛花,又看了看杨延德后在心中盘算,老太君刚刚失去姑姑脸色仍旧有些不佳,所以当着她老人家的面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太过头。那么,便只能等到夜深之后单独去找他详细问个清楚了。
思及至此,木南荨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柔声说道:“夜已深了,老太君需要休息,而五叔连日赶路也十分辛劳。二位长辈先去休息吧,有些事情荨儿还是要自己想想。”
杨延德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佘赛花出言阻拦道:“也好,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自己想一想。人生在世,有些事情还是要看开一些的!”
木南荨胡乱点头应付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