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妹妹?”木南荨轻声问道,当她听到师哥说,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爱护的时候,她的心不自觉地痛了起来,仿佛有针在扎她的心一般。
“除了亲妹妹,我,我还可以是什么?”木南荨怯生生的问道。
听到自己的师妹这样问自己,萧慕铖突然觉得,木南荨虽然看上去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可是心智还是孩子。
于是,他便笑着说道:“你还是个孩子……”
木南荨没有在说话,萧慕铖也没有在说话,他们各怀心腹事依偎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萧慕铖突然听到屋子的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率先冲过去把门关紧,并对木南荨坐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他们自己的将呼吸放缓放轻,透过门缝想要一看究竟。
只见几个穿着怪异的姑娘从门前经过,她们头戴长纱帷帽身着墨绿色对襟长裙,裙摆宽大即使在行走间也可以遮住双足,衣裙的袖子也是长长的垂到地面,看不到她们的手。
萧慕铖立刻想到了那句诗: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
她们朝着涿州城的方向移动,步伐极快,轻功了得。从这点萧慕铖就可以判定,她们是江湖人。可是,却从未听爹提起过。既然她们去了涿州,那么等进城打探一番也许就清楚了。
萧慕铖和木南荨在木屋中又休息了一会,丑时刚过,二人就趁夜色潜入了涿州城。
涿州这座都城对于辽国来说极为重要,它是辽国的南部边陲最重要的地方。
与它相邻的幽州于公元937年被当时的契丹国也就是现在的大辽称为南京。此时,辽国共有三个大都:上京临潢府,中京大定府和南京幽州府。
隋大业四年,公元608年开永济渠,引沁水南通黄河,北达涿郡。
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废除涿郡归入幽州。
大业三年,公元607年反将幽州归属于涿郡。
唐高祖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将涿郡再改回幽州。
直至大历四年,公元769年幽州节度使朱希彩奏请在范阳县设置涿州。从那天起,才将这两个地方正式剥离,涿州是涿州,幽州是幽州。
单从这一百多年,几代皇帝来回折腾就可以得知,这幽州和涿州相隔距离其实不远。
所以,当公元937年辽太宗耶律阿保机将幽州定为南京的那一刻起,涿州也就注定了它的不平凡。更何况,辽国在涿州隔白沟河与北宗对峙,而北宋北部的定州许多年来都与之抗衡、相较。
如今,辽国在此处置永泰军驻守。
辽国的将士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分派成几队在城中巡逻。萧慕铖和木南荨二人潜入涿州城内后,几乎每隔两条街就会碰到巡逻的士兵。在躲避了两次之后,萧慕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二人商量后决定暂时找一寻常人家的院子躲避,等天亮之后在行动。
二人来到一家普通人家院墙外,刚要翻墙而入,就看到远处有几名姑娘,从穿着上看与在城外遇到的那几个人应该是一起的。他思索着要不要追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那几个姑娘已经走远了。他不禁赞叹道,好快的步伐,好高的轻功。
他想的入神迟迟没有动作,于是木南荨拽了拽他的衣袖,二人四目相对后,她给萧慕铖使了一个颜色率先翻进院内,萧慕铖也撩袍而上,跟了进去。
次日清晨,天蒙蒙亮二人复又来到了街道上。此时的街道,两旁的商户已经卸下门板,净水泼路将自己门前的地方打扫干净,准备迎客了。
涿州城因东北内折,西南凸出故俗称为“凹”城。他二人来到涿州城南范阳街的汇客居。萧慕铖来到门口,抬头看了看牌匾,有左右看了看没有巡城的官兵,才放心撩袍而入。
他进门后就走到柜台前,问道:“小二,你们掌柜的在吗?”小二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客观您是喝酒还是住店?”萧慕铖挑了挑右眉,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继续问道:“咱们这汇客居如此有名,可是没有房间了?”
小二听到问题一愣,随即说道:“有没有房间,还得看公子拿什么来换。”
萧慕铖大笑三声说道:“所以,才要叫你们掌柜的出来啊!”
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小二正在擦拭柜子上的灰尘准备营业,在听到萧慕铖的第二个问题后,将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搭,低声回答道:“公子南边的桌子上特别干净,什么都看不见。您稍等,我去请掌柜的出来。
萧慕铖点点头朝桌子走过去,静静地等着店掌柜出来。
木南荨看着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环境比较复杂。所以,没敢多说而是静静的看着师哥,一起等汇客居的掌柜。
掌柜从后院走到前堂,他隔着帘子掀开了一个缝隙,目光顺着小二的指引望向萧慕铖的方向。之间客栈那边靠窗的一个桌子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二人看上去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男子身着一件暗紫色对襟长袍搭配一条银灰色腰带,凸显出了男子刚毅的线条,腰间一把扇子还有一块青绿色的玉佩,因为离着比较远,看不清楚玉佩的图案。女子则是淡蓝色对襟罗裙,腰间系着一只淡绿色的荷包,木簪将长发高高绾起。
掌柜名叫高俊,三十岁上下。汇客居在这涿州城内小有名气,来往的各国商客和使臣都会选择在这里下榻。所以,这里是明着是一处赚钱的营生,暗地里却是梧桐苑安排在涿州收取情报一个站点。他低头思索片刻,再抬头时满脸笑容。买着沉稳的步子,走到萧慕铖的面前。
抱拳拱手行礼,恭敬地说道:“在下汇客居掌柜高俊,二位客观看上去不想本地人,可是远道而来啊?!”说话间望向左右二人。
“我二人乃宋国的商客,来此处是为了收缴店家欠我的货款。你这里可还有空着的上房?”萧慕铖自顾自的朝窗外左顾右盼。
“还有一间,让小二带您上去。”
“不急,有件事儿需要和掌柜说清楚。我和舍妹出来的匆忙未带足银子,不知掌柜是否允许在下暂时赊账?”萧慕铖语气诚恳的说道。
谁知这掌柜一听没有钱,立刻变了脸,一脸嫌弃的说道:“原来是个穷小子,还说什么来收账款。说得轻巧,我这汇客居每年来往宾客无数,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动要求赊账的。再说了,客观面生第一次来,这要是半夜翻墙逃走,我这小本买卖实在赔不起,二位还是到别家看看吧!”说着,转头作势要走。
萧慕铖也不恼怒,轻笑道:“掌柜莫急,这样我将这腰间的玉佩抵押给您,到时候我们收到款子回来再向您赎回,如何?”说话间,萧慕铖将腰间的玉佩掏出来,放在桌上。
木南荨看到这里有些着急,这玉佩是师哥从小就带在身上的,怎么交于他人之手。莫说他二人身上的银子足可以住店,就是不够也不能将玉佩拿出去抵账啊!木南荨抓住萧慕铖的手刚要张嘴说话,就看到师哥瞪她一眼,拍了拍手示意自己放心。
掌柜听到萧慕铖的话,一脸疑惑的转过身来,低头便看到了之前挂在萧慕铖腰间的玉佩。这下终于看到玉佩上的花纹,他内心一阵狂喜。高俊伸手将桌子上的玉佩拿起,仔细端详。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玉,几片梧桐树叶错落有序的排列成圆形,中间是梧桐苑少主的名讳“铖”。他继而又拎起玉佩走向到门口。
萧慕铖看着他走到门口也不阻拦,只是悠闲地看向窗外。他发现日头已经从东边冉冉升起,街上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耳边隐隐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
高俊走到门前,借着阳光再次端详玉佩。他背光而站,犹豫玉佩的团是镂空的,所以阳光会透过缝隙照过来。他将手放到玉佩前面,阳光透过镂空的花纹映射在自己的手掌中,那是一个“炎”字。
他看到这个字之后,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有惊喜,有开心,还有一丝严肃。他尽力抚平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将玉佩谨慎小心的揣在怀里,快步朝萧慕铖走去。
“公子这枚玉佩世间罕见,小的为刚才的不敬言辞道歉。此玉佩由在下代为保管,等二位有了银钱结账时定完璧归赵。”说罢,转身朝后院大声喊道,“小二,带二位客观进内院,安排一件上好的客房。”小二闻声而至,低头哈腰的说道:“二位请随我来!”木南荨起身跟了过去,萧慕铖可以慢了半步,经过高俊身边时听到他低声说:“主子先去,我随后就到。”
萧慕铖没有出声,神情自若的跟着小二进了内院。
高俊抬头环顾,将另外一个小伙计秦林叫到自己身边说道:“沏一壶茶送去,再命人烧热水让刚进去的二位客人洗洗风尘。他二人由你亲自伺候,一定记住。”最后一句,高俊一字一句说与他听。
秦林是高俊捡回来的,如果不是遇到高俊,他早就进了阎罗殿。秦林平时就在内院做一些洒扫的工作,每两年会与高俊外出几个月。他的工作看似低下,实际上是为了留在内院收集情报。因为汇客居的内院,只提供给各国来往的使臣和几个大商户居住。只要在这个院子内,各国的一举一动就都离不开秦林的监视。
只是,这秦林又是何人,为何高俊如此信任呢?
这还要从初建梧桐苑的那一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