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夜过后,天与地白茫茫一片,瞧得见的,瞧不见的,都遮了个干净。
云玥醒来时,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她将屋前屋后寻了个遍,皆不见霁琰身影。
这人一大早究竟去了哪里?
云玥心慌意乱,坐立不安,直至等到中午,也未见他回来。
屋外风雪依旧,她只披了件蓑衣便出门去寻他。
她从天明寻到天黑,夜间雪仍在下,覆过了她来时踩过的雪迹。终于,她在一个猎坑里发现了冻晕的霁琰,他的手里紧紧攥着只同样冻晕的山鸡。
当云玥费尽力气将霁琰背回小屋时,他只剩了半条命。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有别,她紧紧抱着他,用自己的体温将他一点点捂热。
某人半夜醒来,见自己躺在娘子怀里,心满意足,嘴角不自觉上扬,装作仍然昏睡的样子,原来这才是生病特有的待遇,那以后他要多生几次病。
趁着娘子睡着,他又将她揽进怀里,自家娘子越看越可爱。
“痛!”一大早,木屋里又传来一声惨叫。
“说!昨日去干什么了?”
“我去狩猎了!”
“狩猎?猎物在哪?”
“我……定是我晕倒后猎物自己跑了。”霁琰极为懊悔,好不容易抓到了猎物就这般放跑了。
“所以还差点把小命搭进去?”
“我那是意外,若不是那个猎坑,我也不会……摔倒……”后两个字他说得极小声。
“意外?若我没有找到你,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么?你就那么想吃那山鸡?”
“我……我是给娘子抓的山鸡。”
云玥心下一暖:“为何要给我抓?”
“就前天晚上,我见娘子不开心,便想抓只山鸡来让你开心开心。”
“那……你为何不叫我一起去?”
霁琰忽而抬头,眼底似有星辰,极认真道:“因为你是我娘子啊,哪有把娘子叫醒去狩猎的?”
云玥脸颊微微有些发烫,道:“那山鸡我带回来了,就在外边,我去炖了它。”
“娘子!”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
“娘子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无论发生什么事,也别丢下我一个人。”
“好。”
霁琰明白,那猎坑的出现,将意味着未来的某一天,有人会来到这个峡谷,带他们走出去。他知自己只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若是娘子有一日厌弃了他,他便什么都没有了。
他其实一点儿也不向往外边的世界,他只想同娘子一生一世守在这林中小屋里。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冰雪消融,竟将霁琰先前引到小屋旁的小溪流冲成了一条河,流向了森林深处。
某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云玥从峡谷里寻了些花种来,撒在了栏杆下,期许来年此时,定能开出满园春色。
“娘子,你种下的是什么花?”
“迎春花。”
“竟是迎春花?娘子可知迎春花的花语是什么?”
“富贵么?我只是见这花好看,便种下了。”
“迎春花的花语是相爱到永远。”
“……那我挖出来种点其他的。”
“娘子慢着不能挖!”
一场春雨过后,迎春花生根发芽,长出了嫩黄的新叶,可那半亩地里的野菜种子也没能如期发芽。
“娘子,许是土埋得不够深。”
“那就再挖深些。”
过了几日,野菜种子仍未发芽。
“娘子,我觉得应该是种子的问题。”
“我觉得是你的问题。”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